陈王派出的第三路军在武臣的率领下北上,百姓应者云集,大军来到濮阳,这里是东郡的郡府。郡守听说义军到来,即刻引军出战。两阵对圆。武臣拍马而出,举鞭怒吼:“秦奴,我们是楚国的兵马,现在来收取土地,快快献城!”郡守大怒道:“大胆的刁民,造反是要灭族的,你可知道?”武臣笑道:“知道,知道,怕死就不造反了。如今陈王已经在陈郡即位,建国号为张楚,倡导天下反秦。大人如果识时务,就响应楚国,今后也不会失去封侯拜将的机会!”郡守骂道:“村夫!大秦国是你们能灭得了吗?快快投降,饶你们不死,若再叫嚣,定叫你们脑袋搬家!”武臣见郡守态度坚决,就对着本阵道:“你们谁敢挑战?”张耳想让陈余立头功,便使了个眼色。陈余心领神会,将马一拍,驰出了本阵。秦军阵里也窜出一员勇将,那人手持长矛,嗷嗷直叫。两人打马向前,用惯性冲锋,两马相交,戈矛并举,火星迸溅。二人鼓足勇气,战了十几个回合,陈余一戈刺秦将于马下。郡守大惊,慌忙退入城中,升起了吊桥。义军于是沿着护城河扎营,围城攻打,又用发射器向城中发送石头、火炮,发起了猛烈地进攻。
十几天后,郡守害怕了,便聚众道:“贼势凶猛,怕是不能坚守。”郡丞道:“我们不抵抗,按照秦律是要灭门的。若是抵抗,被叛军抓到也会杀掉。横竖都是死,不如拼死抵抗,等待援兵!”郡守道:“就怕坚持不了多久。”又死死地守了几天,秦军终于抵挡不住了。郡丞献计道:“今晚将全城的百姓集合起来装扮成军士,天黑时就假装出去投降,百姓走在前面,军士跟在后面。等到了叛军的大营时,就让军士突然发起进攻。武臣一定没有防备,定可大获全胜,这叫‘攻其不备’。若是杀了武臣,贼众必然溃散。”郡守就按照计策执行。
这天黄昏,郡守就令秦军在城头上竖起了降旗。武臣闻报,率众来到城下。只见有人在城头上喊话:“城中的军士伤亡过半,已经无法再战,愿意投降!”武臣道:“是真是假?”回答说:“我们即刻出城缴械,不会有假,况且听说山东之人都起来造反了,我们再抵抗也没有意义了。”武臣笑道:“这样说来,郡守还算有眼光。”就对着城上大声道:“你们不许使诈,若是耍什么花招,城破之后全部坑杀!”城上的秦军就回答:“我们诚心投降,决不使诈。”武臣大喜,就令军队停止攻城。时间不大,秦军果然打开了城门,先有官员出来递交了降书,道:“郡守请求将军一定要善待他的家人。”武臣答应了。秦使走后,张耳对武臣道:“郡守几天前都十分嚣张,现在突然投降,恐怕有诈。”武臣道:“他们原先想顽抗,现在见我军如此强攻,又无援军,因此才决定投降,这是情理中的事情。”张耳道:“虽然如此,还是谨慎一点。”武臣就叫过来了护军邵骚和陈余二人,让他们各带一支人马埋伏在军营的两边,以防不测。
这时,只见城门里走出了一个人,他敲着锣大声宣布道:“秦军全体投降,现在出城缴械,然后请武大将军入城接管事务!”紧接着前面就走出了一队军士,他们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拿着兵器,队伍参差不齐,都耷拉着脑袋一齐来到营前缴械。不一会儿,兵器就堆成了一座小山。百姓缴完械,秦军就走了出来,当他们来到营前的时候,城门里突然冲出了一将,挥舞长戟大叫:“我是郡尉,随我杀贼啊!”秦军听到命令,都挺起兵器突然间杀向了义军的大营。武臣早有预防,就将旗子一招,忽听战鼓齐擂,军营的两边喊声大起,邵骚和陈余一齐领军杀来,把秦军团团围住。
双方就此混战一场,秦军惨败,郡尉从来没有打过仗了,却被陈余和邵骚合而击杀于马下。武臣和张耳等人就率领大队越过了护城河,向城中冲去。郡守听说叛军入城,就出北门逃走了。张耳经常出没在这里,对河北的路径确实很熟悉,杀到府衙,找不见郡守,就知道郡守去了哪里,于是亲自率兵追赶,来到白马津渡,果然抓到了郡守。张耳就怒骂道:“你为何言而无信?”便喝令军士先夺了印绶,再把他剁成肉泥。张耳杀了郡守,又杀死他的家人,就来到城中把郡守印交给了武臣。这时义军的将领已经把所有的秦国官吏都抓了起来在大街上游行。百姓见到他们,都痛恨的咬牙切齿,就向他们乱扔东西。张耳和陈余也非常仇恨秦国的官吏,就劝武臣坑杀他们。武臣见张耳和陈余确实很了不起,就唯他们之命是从,就把秦国的官吏全部活埋了。张耳深恨秦人,为了解恨,又令军士杀了所有投降的秦军。武臣得到了东郡,又分头派兵出击,攻取了所属各县。
一日,武臣犒劳将士,就在府堂上设下酒宴。席间,张耳对武臣道:“将军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功莫大焉。现在已攻下了东郡,按功劳您应该得到一个响亮的封号。”武臣就问应该得到什么样的封号。张耳说:“武信君!”武臣大惊道:“这时楚国最尊贵的封号,我怎敢奢望啊?”张耳道:“将军提兵远征,目的是要夺取河北全境,您如果不得此封号,又如何能号召百姓?况且河北方圆千里,地域广阔,就应该名副其实。”武臣思索半晌,道:“就怕大王不答应。”张耳道:“派一名使者到陈城报捷,然后请求册封,陈胜一定会答应。”张耳此时已经直接称陈王的名字了,可见他对陈王有多恨。武臣此时已经喝醉了,心中早已激动不已,就道:“我去索要封号,不知别的将领怎么看?”张耳道:“大丈夫建立自己的功业,管别人怎么看,您只管放手去做,我必定助将军成就霸业!”武臣大喜,就立即派人到陈城去请示封号。
使者来到陈诚,先说军事进攻非常顺利,然后就请示封号。陈王听罢大怒道:“自古给有功之人加封,是考虑功劳而定封号,哪有自己索要封号的道理?”上柱国蔡赐觉得不对,就道:“大王,将领们有攻城野战之功,不追加封号,就不能鼓舞士气。”陈王正要发火,王植又赶紧示意他不要动怒。陈王就先斥退了使者,然后道:“将领都有野战之功,唯独武臣索要武信君的封号,是何道理?”王植道:“武臣是个粗人,哪里会有如此多的想法?这一定是张耳的意思!此人极有城府,我早就看出他会捣乱,现在果然如此吧?大王若是不答应,他们就会违抗您的命令。”陈王怒道:“现在就把那个老贼张耳尽快召回来!”蔡赐道:“大王不可。此人奸诈难测,非葛婴可比,召也不回,反而会把事情弄遭!”陈王就问该怎么办。蔡赐道:“就按他们的请求封赏,先稳住他们,否则将领变心,大事去矣!”陈王愤怒不已,但也无可奈何。
随后陈王就派使者来到濮阳册封了武臣。武臣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武信君的封号,高兴得如同吃了兴奋剂,就在府堂上大摆宴席,款待张耳和陈余。十几天后,各路都来报告,说属县全部投降了,唯独范阳令拒绝投降。武信君大怒,就决定亲自攻打范阳城。
范阳令徐仁贤,人称徐公,四十岁左右,长的很憨厚,听说义军攻克濮阳和其它的一些地方时把秦国的官吏全部活埋了,就吓得血压飙升,头昏眼花,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于是号召军民坚决抵抗,决不投降。一天,徐公正在巡城,突然看见城门口围了一堆人,吵的很凶,就问是怎么回事。城下有人大声回答:“大人,有个疯疯癫癫的糟老头儿,一定要见您。我们怕是奸细,不让他进来,他就大吵大闹。”徐公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军士们就让老者进城。老者嘴里哼哼唧唧,唱着流行歌曲,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徐公走下城来接见老者,发现他不修边幅,胡须花白,高高的颧骨,长眉下垂,皮肤很黑,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五、六十岁的样子,既像个读书人,又像个流浪汉,一摇三晃,模样滑稽。徐公见他有些岁数了,就作了个揖,道:“请问尊姓高名?来此何干啊?”老者回答:“老夫姓蒯名彻,喜欢云游四方。今见大人快要死了,因此前来吊唁!可是大人若是听了我的话,就能转危为安,所以我又向大人祝贺!”徐公听得莫名其妙,就问:“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老者笑道:“老夫见你大祸临头了,所以来救你。”徐公见此人口气很大,心想必有来头,就恭恭敬敬地请教:“前辈不必故作神秘,您有什么话就说吧?”蒯彻冷笑道:“你是让老夫站在大街上说话?”徐公就赶紧邀请他到府中去,还以尊客之礼让蒯彻坐在上首,然后就毕恭毕敬地请教。
蒯彻这才侃侃而谈道:“大人身为范阳令已经十多年了,在此期间,您用秦国的法律不知处决了多少百姓,有剖心挖肺的,有割舌砍足的,有黥面刺字的,您让多少人成了鳏、寡、孤、独?您也毁了多少人的家庭?因此老百姓都非常痛恨你,痛恨!我说的是痛恨,不是恨,您可要听清楚啊?不过他们不敢报怨,就是因为有秦法存在。现在天下大乱,秦法已经不能正常实行,所以大人就一定是大祸临头了。现在楚国的军队已经打下了濮阳,听说张楚王已经侧封武臣为武信君,他的军队即将要兵临城下,这样城中的百姓肯定会借此机会报仇,他们一定会拿起锋利的武器,突然发难,将刺刀对准您的胸膛!请问大人,老夫来为你吊唁,这难道不对吗?”徐公大惊失色道:“您老说的对极,正是这样的,我该怎么办?请您救我吧?”徐公说罢,竟然扑腾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蒯彻大笑道:“大人勿虑,等楚军来时,老夫就替您前去游说武信君,必定就能转危为安,因祸得福,所以我又祝贺大人!”徐公听罢,慌忙设宴答谢蒯彻。席间就问他为何来救自己。蒯彻笑道:“大人为人不坏,只不过是秦国的法令太过苛刻罢了。”徐公听了,心里才踏实下来。
次日,武信君果然兵临城下了。蒯彻就告辞了徐公,昂然出城,径直向楚营走来。蒯彻来到阵营前大叫:“蒯彻来拜营啦,快去报告你们的头儿!”义军就把他捆进来见武信君。武信君见军士们抓来了一个黑不溜秋、疯不拉几的遭老头儿,就觉得没有多大意思,也懒得问姓名,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搭理。军士就报告:“武信君,他叫蒯彻。”武信君见他衣冠不整,长相古怪,就笑着问:“老头儿,我们准备去干架,你来干什么?难道不怕死吗?”蒯彻突然大笑道:“老夫有个小秘招,不费你的一兵一卒就能干赢架,还能得到整个河北!你难道就是为了这座小小的范阳城吗?”武信君听了他的话,肃然起敬,就立即改变了傲慢的态度,道:“您老有何良策?”蒯彻看着绑他的绳索道:“如此待客,就是你们楚人的习惯吗?”武信君就赶紧亲自给他松了绑,然后请他坐下,就客客气气地问:“您老有何高见,请赐教?”蒯彻见武信君态度大变,就侃侃而谈道:“我从城中来,非常清楚里面的虚实,范阳令备战已经很长时间了,光是利箭就有几大仓库,假如他们把这些箭全部射向您的士兵,您不仅干不赢他,就连城门也进不去!”武信君就不解地问:“别的县都投降了,他为什么如此不要命的抗拒呢?”蒯彻笑道:“将军说错了,他不是不要命,而是太要命了!老夫知道范阳令是个怕死鬼,不!他不仅怕死,而且还特别地贪恋富贵,所以才要誓死保卫城池啊!试想,他保住了城池不就是保住了他的命和荣华富贵吗?嘿嘿,如此浅显的尕道理,您怎么就不懂呢?”
武信君也笑道:“即是这样,我还是要拿下城池,捉住他,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砍下所有抗拒者的脑壳!”蒯彻笑道:“大可不必,想杀他的人多的很呢,哪还用得着你下手?他现在正在号召军民,组织敢死队哩,就是因为将军攻下城池,坑杀了秦国所有的降吏,那些抗拒的也是死,投降的也是死,横竖都是死,所以他们不得不拼死相抗啊。”武信君听了蒯彻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问有何良策,可以使他们投降。蒯彻道:“今日将军提兵至此,就是为了范阳令拒绝投降的缘故。可是假如您反其道而行之,先赦免了范阳令,并且加封他为侯爵,这样他就会感恩戴德,率先领着所有的人跑来投降将军,范阳城就会唾手可得。假如将军再让范阳令拿着几道讨秦檄文,再乘座着您赐给他的大马车,捧着侯爵的印绶,渡过大河,就在燕、赵之地来回驰骋,跑上几圈,让别人看到您的赏赐与恩德,那么燕、赵之地的所有官吏就会争先恐后地前来交印,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传檄而定千里之地’啊!难道将军不喜欢这样做吗?”武信君听罢,果然大喜过望,就赶紧拜谢蒯彻道:“老先生说的简直太好啦,我立即照办,就按照您的意思封范阳令为‘濮阳侯’,现在就请您立即去转告我的意思。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啊!”
蒯彻见武信君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就高高兴兴地来见徐公,把武信君的意思如实转告了。徐公得知武信君要封他为濮阳侯,简直高兴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意思马上决定要投降楚军。城中的百姓有很多想杀徐公的,现在听说他已经被楚将封为濮阳侯了,就不敢再轻举妄动。武信君于是率领义军进驻范阳城和徐公相见。随后就宣布废除了秦国的一切律令苛法,还把秦军也改编成了楚军,宽待所有投诚的秦国官吏和士兵,绝不杀害一个人。全城军民就高喊武信君万岁。徐公非常高兴,就杀牛宰羊,亲自犒劳楚军,城中一片欢腾。
次日,武信君又让蒯彻写成了一篇讨秦檄文,大意是:
秦施bao政,残害百姓,十年有余。六国之人被秦国害苦着太久了,残暴的统治不仅坑苦了人,也殃及到了牲畜和树木。他们修长城,就已经把百姓弄得十室九空;二世建阿房宫时,也搞的民不聊生。你看那嬴政的濯濯骊山,里面满满地筑进了千万个冤魂;再看秦国的巍巍帝业,都是累累的白骨堆成。可恨现在的这个二世小子,他竟然诛戮兄姊,杀害大臣,其蛇蝎心肠就是活着的老人都很少见到,更是无法形容。现在全天下的役夫和怨妇都已经超过了百万千万,老百姓被逼得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试想楚人如果今日不起兵,明日不举事,大家还不知道死神何时会光顾、降临。
伟大的张楚王啊,他终于拿不怕死的决心和大无畏的抗争精神而挺身而起。他坚定地倡举百姓,领导天下,已经进位为张楚之王。他现在号令军民,发誓要诛灭暴秦,就是为了再造一个文明的中华帝国。大家一定要各自为战,人自为斗。四面八方的百姓啊,请看到了檄文就坚决不要失去良机;有血气的男子汉啊,尽快前来大显身手;不怕死的英雄豪杰啊,尽快拿起武器前来投军;燕、赵自一带古本来都是悲歌慷慨之士的聚集之地啊,请千万不要坐以待毙;北方的土地既宽广又辽阔啊,从来都是英雄们的用武之地;大家看到檄文请争相转告啊,千万不要错过了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武信君看罢檄文,大加赞赏,就让文职人原又誊抄了数十份,然后交给徐仁贤。武信君又让他坐上一辆专门准备的豪华大马车,又配备了几百名随从,再带着檄文,就去邯郸郡招降那里的秦国官员。徐公领命后,从白马津渡过了黄河,一路驰去,走到哪就把檄文贴到哪。这样一来,各县的官吏看到檄文,又看到徐公从一个小县令擢升为郡令和侯爵,都羡慕极了,就拿了官印带着军队前来东郡投诚。
徐公最后来到邯郸城,郡守李良也接见了他。李良是秦国的名将,号称‘河北猛虎’,且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时见所有的人都去投降楚军,也只好随大流,和郡尉薛岳、郡监张强一起来投诚,真是跟风的跟风,敷衍的敷衍,全都顺风倒。武信君听说李良来了,大喜过望,就亲自到黄河边上迎接,礼仪也非常隆重。最后用车子把所有的官吏载回了濮阳城,然后杀牛宰羊,热情款待,大肆庆贺。这样以来,邯郸全境就变成了楚国的版图。数日后,武信君又统率大军渡过黄河,来到了河北,进驻邯郸城,声势惊动了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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