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青端着碗,坐在宿舍门口,看着已经黑了半边的天空。
“二月中了,想来此时家里的田已经快种完了,也不知道家里的两个娃娃现在怎么样?她们能吃饱,穿上衣服吗?”
转眼之间王芳青来保定已有五个多月了,前不久她刚刚从哪个坑人的厂子辞了工,找了一家待遇相对好一点的厂子上工。
所谓的待遇好,也就是和之前的厂子比。现在的这家厂子、月钱能给到一两多、每日的伙食能见到荤腥,油也用的大,宿舍不再是大通铺,而是每人有一个床板的高低床。与刚刚到城里相比,条件好太多。
就是这五个多月,王芳青感觉见识高了不少。刚下火车的时候,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随便被人一忽悠,就跑到了黑心厂子上班,差不多是白干了好几个月。好在与工友和城里人接触多了以后,什么事都明白过来,知道了在城里务工的行情,也知道通过什么门道找工作。现在干活的这家厂子,就是同宿舍舍友提前辞了工找上活将她带过来的。
保定的纺织业发展的早,现在就纺织这块的体量来说,在北方是数一数二的。城中干纺织的大小工厂过百家,从业工人有数万。因为产业的大发展,用工量非常大,想找个这方面的工作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吃完饭,去宿舍外边的水池将搪瓷饭缸洗好后,王芳青带到宿舍、放在了属于她的小柜子中。小柜子里的东西并不多,其中还有一个破旧的搪瓷碗。这个碗是她刚来城里的时候,工友送给她的。虽然不值什么钱,可对当时的她来说,是帮了相当大的忙,要是没这个碗,她都没法打饭。
想想刚来的时候,晚上睡觉只有干床板,之前根本不相识的工友心好,让自己和她挤一个被窝,估计自己都得挨着冻挺一两个月。
万幸、自己终于算是在城里安顿了下来,如今自己手头也攒了点工钱,厂里的工作干的也还舒心!能吃饱、能穿暖,不用挨打受气,如此看来,从恶毒的婆家跑出来,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可是,自己在婆家毕竟还留着两个娃娃,这一跑,娃娃们怕是在遭大罪。一想起两个娃娃,王芳青躺在床上就是一阵难受。必须要多干活、多挣钱,争取在城里过得更好一些,然后想办法将两个娃娃接到自己身边来,不让她们待在金家受罪。
要将两个娃娃接到自己身边,那得多大的能耐?最起码一月得挣二两以上的银元,还得自己花钱租个房子,宿舍是不能住了。
“啥时候,才能有那个条件?”王芳青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充满着艰辛,人生就是解决了一项事后,又有无数需要解决的事项。
“青姐、明晚上咱下了工后去逛街。听人说打南边来了一个杂耍班子,明晚在咱厂旁边的广场上开锣,第一场肯定会好好演,还不会过分的讨赏钱,正合适咱去看。”王芳青躺在床上还没睡着觉,旁边床上的工友说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