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到曹彬。他们心里都清楚,曹彬这一张良弓,需要雪藏一下。……符老二造反,帮杨德政化解了一次危机,杨德政全然不知。此刻的他,完全处于震惊中。在城门楼子里的临时帅帐内,陈耀带着一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进入到了里面。
庄稼汉一进门就要行大礼,被杨琪拦下。“你只管把你发现的事情说清楚,虚礼不必讲。”庄稼汉面对杨德政、杨琪、杨贵、杨新四位身穿着闪亮铠甲的将军,明显有些局促不安。陈耀在一旁帮他鼓劲,“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将军也不会怪罪你。”
庄稼汉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小人今早上山,想去砍点木头做房梁,进山以后,小人就遇到了许多大蟒,吓得小人连滚带爬的乱跑。在乱跑的时候,小人在山上发现了一道挖掘的壕沟,壕沟里还有许多辽兵。”
“辽军?!”杨德政一下子站起身,一脸不可思议。杨琪、杨贵、杨新也一脸震惊。杨新难以置信的道:“咱们在两侧的山上,布置了那么多陷阱,辽军怎么可能过来。”
杨琪皱着眉头,道:“他刚才说看到辽军在壕沟里,那么辽军肯定是掘土过来的。咱们的陷阱大多设置在阳面,山阴面陷阱很少。辽军用最笨的办法,悄无声息的破开了我们在山林里设置的陷阱。”杨琪当即下令道:“杨新,你立刻带两千人马,搜索两侧的山林,遇到了辽军以后,不要打草惊蛇。”
正在这时,王行进入到了城门楼子道:“辽军杀过来了。”杨琪面色凝重的道:“辽人的壕沟应该已经挖到山顶了。他们这个时候突然进攻,就是为了给山上的辽军争取突袭的时间。”
杨德政沉声道:“杨贵,你带一万人马守住北山;五哥,你带一万人马去守住南山。一旦辽军出现,就果断给我放火烧山。哪怕把两片的山头烧成白地,也不能放辽军进来。”
关键时刻,杨德政也不迟疑,当场下了死命令。杨桂和杨新拱了拱手,去带着兵马守山。杨德政皱眉道:“一旦从城头上抽调走两万的兵马,咱们守城的兵马可就不多了。”
杨琪裂嘴,狰狞的一笑,“我早已为辽军准备了一份大礼,逼急了,我就把大礼给他们抬出来。”杨德政好奇的看向了杨琪,杨琪却什么也不肯说。二人登上城头的时候,辽军已经到了城下。
黑压压的辽军,勇猛的冲向了复兴关。复兴关城头上,再次展开了一轮又一轮惨烈的厮杀。换过了装备的复兴步卒和晋军战斗力成倍数的增长。面对凶狠的辽军,他们表现的没有最初时那么慌乱。
仗着手上的兵甲之利,即便是在勇武上不如辽人。也稳稳的占据了优势。然而,辽军作战的气势,就像是海潮一样汹涌。一轮轮的海潮冲过来,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夜晚。
辽军依然没有退去。他们点燃了火把继续攻城。城头上的复兴步卒和晋军将士,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锐减。城头上的战事虽然惨烈。
但是杨琪和杨德政的目光,却不在城头上,他们的目光在两侧的山上。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一站真正的目的是两翼的偷袭。一旦被辽军偷袭成功,那么他们就会绕到复兴关身后,对复兴关造成两面夹击的趋势。同时也会切断复兴关的一切补给。
“吼吼吼~”双方杀到后半夜的时候。两侧的山林里,燃起了熊熊烈火。大风助长着火势,一下子整个山都烧起来了。复兴关被映照成了不夜天。
“辽军从两侧上来了。”杨琪呢喃了一句,双眼死死的盯住了山上。“报!”一位传令兵匆匆冲上了城墙,到了杨七身前,单膝跪地,道:“启禀将军,我家杨贵将军说,敌人势大,要求在增派一万人马。”
杨德政还没有回答,就见到另外一位传令兵也崇尚了城头,单膝跪地,“启禀将军,我家将军要求给南面增派一万人马。”杨德政瞪着眼睛道:“一人五千,不能再多了。”杨德政拦住了杨琪,低吼道:“你疯了,如今城头上的兵马剩下不到三万五,再抽调一万,就剩下两万五了。如何守得住辽军攻袭。”
杨琪目光坚定的道:“我没疯,疯的是耶律休哥,他既然逼我,那我就让他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杨琪从城头上抽调了一万兵马分给了杨贵杨新。他命令人去伤兵营招来了彭湃。
“彭湃,带着你的人,顺着地道出去。给我点火。”彭湃瞳孔一缩,嘴唇在打颤,“真要点?”彭湃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在得知了要点火以后,明显的感觉到了惧怕。
杨德政明显的感觉到了杨琪的决定不同凡响。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猜不到杨琪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或许会阻止。彭湃见杨琪主意已决,他沉重的点了点头,快速的下了城头。
彭湃下了城墙以后,立马招来了自己的属下。一行六人,进入到了复兴关城墙角落的一座封闭的房内。
在房内,留着一个空洞。彭湃带着他们走到了空洞前,互相点点头。他们点燃了火把,进入到了空洞里。
空洞里面是一条隧道。隧道掩着复兴关北面的城墙,直通城外。在城外大致一里地的地方。有一排打通了关节的竹筒被掩埋在地下。彭湃带人避开了辽军,扒开了土面,露出了竹筒。
竹筒被麻布塞着。彭湃六人拿出了火捻子,吹燃了火捻子,然后颤巍巍的塞进了竹筒里。“跑!”做完了这些,彭湃头也不回的带着所有人开始逃跑。六个人,窜入了密道里以后,快速的逃跑。整条密道,他们跑出去了三十多丈,就听到了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六个人直接被震的撞在了身边的墙上,头破血流。“天塌了?!”复兴关上的人没看到天榻了,但是他们看到地陷了。一声又一声炸裂的轰鸣声响起。城外冲锋的辽军阵营里,像是从地下冲出了一头又一头的猛兽。他们疯狂的吞噬着辽军的性命。
“嘣!”在便随着一声犹如地裂的爆炸声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雄浑的气浪直接把复兴关城头上的兵马吹到在了地上。甚至有人被吹的从城墙的另一侧掉了下去。整个复兴关,乃至整个复兴关方圆百里之内,都发生了巨震。爆炸声和巨震过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复兴关外,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坑洞就十几丈深,方圆五里之内,都被坑洞囊括在内。在坑洞的四周,散落着成堆成堆的残肢断臂。但是在坑洞内,一切都消失了。
包括那待在坑洞内的六万辽军。什么能造成这么大的威力?答案的火药!得多少火药,才能造成这大的威力?一万五千斤!丧心病狂的杨琪,在城外,足足埋下了一万五千斤火药。这也是为何彭湃在去点火的时候,颤抖的原因。甚至火药利害之处的彭湃,知道一万五千斤火药是什么概念。
杨德政瞪着城外,浑身在颤抖,他脸色发青,颤声道:“八姑……你到底干了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杨琪的狠辣。杨琪自己脸色也有些发白。他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杨德政的手抓住了杨琪的胳膊,大声的质问,“杨琪,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杨琪咬着牙,低声道:“慈不掌兵,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杨德政想抽杨琪两个大嘴巴子,最后还是忍住了。
是的。依照杨琪的道理,他做的确实没错。这个就是天京新城的理念,对待敌人用最厉害的招式,杨鹏可不是大宋人的迂腐。可是在杨德政看来,杨琪放出了一个杀怒机器,一个恶魔,一个把战争变的更残酷的魔鬼。
<bD/> 杨德政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城门楼子里去了。在杨琪身边,那些个听到了城外的一切都是杨琪制造的将士们,看杨琪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他们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畏惧,有的只有恐惧。
城外,十里处。耶律休哥被这一声巨响从椅子上震下来了,他快速的掀开了帐篷,瞧见了那冲天的火光,也瞧见了那迅速的地陷,更瞧见了六万辽军,转眼间,全不见了。他的目光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充满了恐惧。人力,能做到这个地步?
“杨德政,你到底干了什么?”耶律休哥就这么愣愣的站在帅帐外,等人给他一个答案。他等了许久许久。从复兴关前生还的萧舍回来了。萧舍少了一条胳膊,浑身漆黑,身上充满了烟火气息。
萧舍如同痴呆一样跪倒在耶律休哥面前,嘴里来回嘟囔的,只有两个字。“火药……火药……火药……”火药这个东西,并不算是难以见到的东西。事实上大宋的商人们,已经开始用火药做烟花了。
大宋的烟花,也被贩卖到了辽国。辽国的贵族们,也大致上知道火药的存在。耶律休哥没想到,火药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他更没想到,他带来的十五万辽军,一夜之间,竟然会折损过半。“杨德政,你这是不择手段吗?那就别怪本王心狠。”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