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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曹植低着头,啜泣着跪在曹操的面前,曹操颤巍巍地伸手为他抚平鬓角。
大魏的南方总统帅,曹军将士们心目中的天人将军,族弟曹仁的死对他打击巨大,让曹操瞬间衰老憔悴了许多。
这也使得他再见到曹植,这个最疼爱的儿子时,整个人都脆弱了不少,“子和走了,子孝也走了,子廉被擒住了,元让的一双眼睛都奉献给了大魏,孤…孤身边的亲人,那些为孤南征北战,建立起这大魏基业的老兄弟们…已经不多了。”
曹仁的死对曹操的打击巨大。
甚至,让他在面对如此岌岌可危的局势时,只字不提那“襄樊”战场,只字不提那荆州与宛城连成一体,如今距离他曹操百余外,就是敌人,就是关羽与荆州兵啊!
这是把大魏给捅了个天大的窟窿。
俨然,许都保卫战,已经成为了如今的主题。
但曹操没办法往那边去想,因为只要去想,那就绕开不开七万魏军被焚成灰烬,绕不开徐晃与三万魏军被困在其中,绕不开…除了曹仁外,那一连串阵亡文武的名字。
这些,都让曹操头痛欲裂。
但…这些又是必须去面对的。
“父亲,局势已经如此,荆州军夺下樊城,那与宛城连为一体,而宛城连接许都、陈留、洛阳,若是出兵,可朝发夕至!此犹如一枚毒刺深深的扎在我大魏的心脏之处,故而…孩儿请缨…率军攻宛!”
曹植主动请缨…
的确,仔细看看,失去了曹仁这个襄樊战场的屏障后,如今这硕大的许都城,虽有千军,却已是无将可用。
再加上…噩耗传来,他的父亲惊愕之于,陷入癫狂,紧接着头痛欲裂晕厥不醒。
曹植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他想要为父分忧。
但…想法是一回事儿,可实际操作与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吾儿素来仁孝有文采,也有治国之才,但领兵打仗不是治国,比的是谁更心狠手辣,是谁更阴诡莫测…子健,在统兵上,你比得上你子孝叔么?”
随着曹操的话,曹植直接哑然…
事实上,他心里如同明镜似的,子孝叔的军事才能,他是望尘莫及啊。
莫说是子孝叔,就是二哥子桓,他也比不上…可这种时候,父亲这般模样,做儿子的都不顶上?还能用谁?
“孤已经派人去传你三哥了,上个月,子文就平定了乌桓的叛乱,孤本欲让他继续征伐辽东,降服了那鲜卑的轲比能,一劳永逸的解了孤北境之患,也替孤实现了那儿时‘征西将军’的念想,可现在,局势使然,鲜卑与轲比能再是祸患,也不及这荆州之地关家父子之万一,孤要先解决这关家父子之祸,北境之患只能放一放了。”
说到这儿,曹操示意让儿子曹植搀扶着他站起。
曹操似乎也过了那一阵惊愕之下引发的头疾,尽管身子依旧虚弱,可他依旧凝起虎目环望着眼前的诸将。
突然间,他抬高了声调。
“孤那黄须儿手上有三十万雄骑,这些本是孤交予他征伐北境的胡虏用的,现在,只能把这三十万雄骑挪来许都了!”
曹操说是三十万。
事实上,曹彰征讨鲜卑、乌桓的也就十万人。
再加上大军回援,北境幽州、并州也需驻防兵力,防范胡虏,所以真正能带过来的也就六万人。
但现在…不会有人在意这些。
至少,因为曹操的一番话,让众人看到了希望,曹彰手下有田豫、阎柔、牵招等名将,他们常年与胡人搏杀,在统兵与作战是有一套独特的战法。
或许…他们能与这支骁勇善战的关家军匹敌?
至少…这些名字,足以带给现如今危如累卵的大魏朝堂一抹冉冉升腾而起的希望。
随着曹操的话音落下,众人受到了鼓舞。
程昱适时张口,“大王如此安排,天兵不日将至,我等臣子还惧怕什么?况且,大军压境,大王未提及半个‘退’字,这是大王要亲自守我大魏之国门,有君如此,我等臣子如何不效命、死战?诸君当各司其职——”
程昱这算是一番慷慨激昂的总结陈词。
话音落下。
曹操寝居内外的诸文武齐声拱手,“大王洪福齐天,大魏逢凶化吉——”
“大王洪福齐天,大魏逢凶化吉——”
一时间,声浪震天。
曹操伸手示意,让众人停下声音,他接着说。“诸公都下去吧,各司其职,守好各自的关卡,当年那关云长在徐州时就为孤所擒,时过境迁,孤现在是老了,可他关云长也老了,这许都一战,他关云长依旧如那十几年前一般,还会为孤所擒!”
说到这儿,曹操笑了,笑的无比壮阔雄浑。
他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与一丝不苟,“这一次擒住那关云长,孤看他还怎么挂印封金?千里单骑!”
随着曹操的话,重人再度齐呼。
“魏王英武…魏王英武!”
这么多年了,仿佛…哪怕曹操的年龄一再的增加,哪怕他会失败,会做出一些错事,哪怕他的头疾始终困扰着他,可…他仿佛就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魔力。
只要他在,只要他出现…
那大魏就会始终屹立不倒、坚如磐石。
他始终是这个国家唯一的支撑,是维系着几十万军队魂灵所在的希望啊!
…
在曹操寝居的这一次简单朝会散去,一众文武走出,贾诩与程昱走在最后,两人迈着沉甸甸的步子。
“文和?如此大事,你方才怎么一言不发?”程昱问贾诩。
贾诩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沉吟了片刻,方才小声回道:“方才在大王的寝居,大王说的话是给众人听的,是振奋人心用的,却未必是实话,真正的谋算…真正议论破局之策时,是不需要这么多耳朵的!”
果然,就在贾诩话音刚落。
“踏踏…”
坚实而厚重的步子突然在两人身边响起。
是许褚…他快步走到两人的身旁,“两位军师留步,大王有请…”
随着许褚的话,程昱下意识的把目光望向贾诩。
看着这位年纪比他还大的“老毒物”,程昱心头不由得佩服连连。
贾诩也回望了程昱一眼。“走吧,该说话的时候,会有人让咱们说,就是想藏也藏不住啊!”
俨然…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程昱看着贾诩先走一步,连忙跟上,心里头不有嘀咕着。
——『有这老家伙在身边,总是让人心安哪!』
这边…
程昱与贾诩原本跟着人群走,可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那边,司马懿刻意走向李藐身旁,主动向这位“军师祭酒”打招呼道:“如今的时局李先生怎么看?”
唔…
李藐没想到司马懿会主动去找他,当即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回道:“大王不是说了,三公子携天兵即将抵达许都城,三十万大军,呵呵…就是一人一口吐沫,那荆州军也得被淹了?”
呼…司马懿没想到李藐这样回答,他左右环视了一眼,然后笑吟吟的张口。
“李先生?大王这话,你信么?”
“司马公子慎言哪!”李藐下意识的瞟了司马懿一眼,然后郑重其事的回道。
司马懿却感慨道,“纵大王说的是真的,三十万大军将至,可…这?又防得了那漫天飞球?防得住那天纵大火么?这些飞球可以从襄阳烧了樊城,又如何不能从宛城烧到许都?”
这…
李藐脚步一顿,继而反问:“那司马公子的意思是?”
“我担心大王会迁都!至少…洛阳周围群山环绕,那飞球飞过去的难度更大…”司马懿咬了咬牙,像是欲言又止。
这下,李藐明悟了,原来…司马懿的话,明面上指代的是宛城对许都城的“空袭”…可背地里却是指向“世子之位”。
想到了这一点,他也沉吟了一下,继而一边“吧唧”着嘴巴,一边道:“仲达的意思是,要防止魏王迁都?”
李藐险些要忘记了…
在司马懿的视角里,他李藐的立场可是坚定不移的站在曹子桓这一边。
——『这倒是有趣了!』
随着李藐的一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