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王是唐朝的王,将是唐朝的将,此次各方出兵,并非出于私怨,原是皇帝诏命下达所致,晋王乃中兴名臣,与当今圣上虽有一时之怨,然久后必重归于好,将军可不降东平王,只降当今圣上便可,日后回到晋王处,也好交代。”
李存孝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好!我答应你,可是我有两个条件。”
张归霸听李存孝如此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当时顿感意外,可他不露声色,只应承下来。
“没问题,小事我自可做主,什么条件你说吧。”
“第一,叫你们的人撤围三十里,以示诚意。”
“这……”
“怎么?你不答应?”
“这事不小,我需请过东平王才能答复你。”
“好吧,那么第二个条件你一并带给你家大王,就说李存孝可以出降,不过前提是三个月以后。”
张归霸闻言大笑,回答道:“存孝说笑话,大军开拔,一日消耗的粮食就能堆满一座粮仓,岂能等你三个月?”
“不给三个月,一个月也可。”
“不知要这一个月时间何用?”
李存孝略有沉吟,继而回答道:“我虽答应投降,恐辖下有弟兄不能依从,我需花功夫一一劝说。”
张归霸道:“如此,我将将军之意回报主公,早晚答复。”说罢拨马返回。
康君立听说李存孝答应投降,十分意外,即来李存孝跟前发问。
“我这是缓兵之计。”
李存孝答道。
康君立内心七上八下,如果李存孝确有投降的念头,他一道追随或能逃过一劫,但如果只是缓兵之计,待五日后李克用大军一到,自己前者按着朱全忠交代哄骗李存孝的谎话岂不被戳穿?性命攸关,此事不由得他不上心。
“真只为拖延他,一个月也不管用啊。”
李存孝瞥他一眼,冷笑道:“亏你年长,却不懂兵法。”
“怎么说?”康君立一脸疑惑。
“古书上说,夫战,勇气也。但凡攻城,必以初到时分攻打最佳,此为一鼓作气。倘拖延日长,久攻不克,士气定然衰减。就眼下来看,休说朱全忠答应停战一个月,就能拖上他十天半月,我足可以把受损的城垣修缮,休整兵力,完备器械。等到敌人复来,便可以逸待劳,这就叫彼衰我涨,到时候朱温再想进潞州城,可没那么容易。”
康君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心道李存孝不但有勇,而且有谋,如此下去,自己的脑袋迟早不保。于是急忙草写一封书信,派人偷偷送出城去,直至朱全忠的案头。
“李存孝假意投降,实为拖延,该怎么办?”
朱全忠问话薛秦。
薛秦道:“我已料定他了。请主公回信康君立,教他伺机取事,务必留下李存孝通敌的实据。”
转日,汴州兵马果然撤围而去,徐徐退避三十里。潞州城头,朱全忠派人用箭射入一封书信。
士卒将书信呈交李存孝,他打开一看,庆幸对手果然上当。
康君立闻讯而来,急问信中所写何事。
李存孝把信随手丢到一旁,答道:“朱全忠许给我们半个月,还教我军在城头插上白旗,说什么为了抚慰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
“眼看破城在即,突然下令撤兵,难免军心浮动,或存不满,朱全忠这个话倒也在情理之中。”
“狗屁情理。”
李存孝不以为然,康君立想了想,复说道:“即便不依着他,也该当回他一封书信,信里言辞大可诚挚一些,好叫朱全忠和他手下人不至于起疑心。”
李存孝以为有理,便亲笔写了一封信,由康君立从旁润色,信中极尽感激之意、归顺之诚,由于言辞过于恳切,以至于不少地方提及李克用时,文笔则显得大为不恭,
此信由康君立亲自携带,快马出城。李存孝本意是以满篇善言瞒过朱全忠,达到缓兵之计的目的。然而,却不想康君立出城后并没有去往汴州军大营,而是直奔李克用军中。
“父王!大事不好了!”
“怎么?是不是潞州丢了?!”
“十三弟私通朱全忠,已在潞州反了!”
“什么?!”
李克用大吃一惊,待见到李存孝讨好朱全忠的亲笔书手,瞬间一股热血涌上头,几乎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