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上跟紧,臣来冲开一条血路。”
荆亢挥鬼神刀,纵平生力。刀光迭送,快其电扫,招法开合,厉彼风驱,直杀得血肉横飞,手脚遍地。一时间,殿陛之间尸垒无数,御阶上下血流成河。荆亢拱佑昭宗冲透重围,鬼神宝刀边走边砍,从登天门一路杀过启夏门、长乐门、思政殿、乞巧楼,直至宣化门前。沿途兵流悉如倒海,纷纷败溃。后面赶来的李茂贞目睹见怪,责问战阵中保护皇帝的人是谁,手下答道:“是御刀千户荆亢。”李茂贞惊嘘一阵:“好家伙,真没想到他有这么厉害!”转头命道:“放箭,射死他。”手下劝道:“可是皇上还在里面?”
“管那么多,让你放箭你就放!”
言讫,箭雨纷纷射向垓心,荆亢眼看应接不住,只得横臂挡在昭宗身前,霎时即被飞矢射满全身,几如血人犹屹立不倒。
凤翔军见荆亢已死,乱刀上去将尸身砍成烂泥。昭宗目睹惊惧,两股站立不住,瘫倒在地被军士擒获。
李茂贞作乱长安,奉旨居家反省的崔胤急忙写手书命人向朱全忠求援。此时韩建正在河中府,听闻皇帝有难,当即发兵西指。兵马临近长安时,听闻山谷中恸哭声不绝于耳,韩建派人探查知晓是流离在外的长安百姓,百姓哭告李茂贞挟持至尊去了凤翔,并纵兵大肆劫掠,火烧宫殿无数。
韩建见事态严重,一面驻兵灞桥,一面派人报请朱全忠。
“狗胆包天!狗胆包天!”
朱全忠闻讯又惊又气,直至破口大骂,他万没想不到区区一个李茂贞,竟敢公然行造逆之举,简直把天子戏弄于鼓掌,更将天下诸侯视为无物。
“这次我也学着做一回杨复光,说不定将来死了也能落一个配享太庙的殊荣。”
朱全忠见猎心喜,一番话被夫人刘裳听去,反遭戏骂:“狗肉不上席。怎么你一个大男人,就只有芝麻大点儿的志向?”
朱全忠一怔,随即答道:“我本来就是个屠夫,逼不得已跟着黄王造了反,原只想着能有口饭吃,哪个成想会有今天?当初一起卖命的兄弟,十有八九都丢了脑袋,可我这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却摇身一变成了大唐朝的股肱之臣、封疆大吏,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刘裳嗤道:“我只道你本事大胆子也大,可论野心却连尚让那个死鬼都比不上。”
朱全忠怒道:“莫非还想当皇帝么!”
刘裳针锋相对:“怎么不可吗?!你现在兵强马肥,比当年的黄巢犹过之不及,怎么就不能自己做皇帝?”
朱全忠愣住,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皇上可对朱温不薄…...”
刘裳听了忍不住咯咯讥笑起来:“别装什么忠臣义士了,当初黄巢对你也不差,你还不是背叛他归了唐朝。”
朱全忠嘴角轻启,渐露出一丝淫邪,抚着刘裳肩膀笑道:“知我朱全忠者,夫人也。”
“死相吧你…...”刘裳忸怩了一阵,板正了面孔继续道:“我可告诉你,眼下这事儿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没有读过书,不晓得这些,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以前有曹操,本朝有田令孜,他们可都是这么干的。”朱全忠听罢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宁做曹孟德,不做田令孜。”
翌日,朱全忠于帅府召集众将,决意西入关中“勤王”。
北极转愁龙虎气,西戎休纵犬羊群。
“师父,到萧关了!”
野南浔遥见远处的城堡,兴奋地马上大叫。江小雨对嵇昀喜道:“进了萧关,长安只在眼前了。”历经五年时光,西域夏日的焦阳和冬季的风雪,已经把三人的脸皮变得明显粗糙了许多。
“我们回来了。”
嵇昀看着近在咫尺的关楼,怅然若失,仿佛回到当年初见潼关时的情形,而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姑娘们,我师父说了,等进了萧关,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你们也可以各自回家了!”野南浔得意洋洋地和一众女子说着话,突然,坐下马受惊嘶鸣,抬起前蹄险些把他掀翻在地。
“怎么回事?大白天撞上出殃的了?”野南浔扯住缰绳,恰抬眼一瞥,不由得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