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微微一跳,沉吟片刻,施奕文说道。
“回头我亲自和他说一下,铁工厂是敞开门做生意,生意上门,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而且,北方的棉布市场非常大,就是100个鸿富也满足不了,他肯定能理解的。”
如果不是因为刘百涛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施奕文根本就不会解释什么,毕竟,他需要的是一个庞大的实业集团,而不是几家几户。只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这个行业,才能够帮助他摧毁江南士绅集团。打赢这场“金融战”。
“还有,回头可以在《晨报》上登几篇广告,推销织布机,再多报道鸿富布厂的情况,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进来。咱们的纱厂也要进一扩建,提高产能。”
一一道出自己的想法后,看着若有所思的徐思源,施奕文笑问道。
“怎么,莫不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公子,我一直很好奇,明明织布有颇为丰厚的利润,为什么,咱们不自己做,反倒让外人去做?”
“外人?”
施奕文愣了愣,然后解释道。
“思源,你说为什么,南布明明昂贵,但是标商们却仍然采购南布,而不购买鸿富布?”
从刘一铭那里,施奕文已经知道了现鸿富面对的问题——标商不买鸿富布,那些标商无不是专门从事棉布运销的大豪商,专门购买江南布匹往军镇贩卖。
“嗯,公子,那天您吩咐我之后,往蓟镇送“迅雷枪”时,特意打听了一下,所谓的“标商”表面上是“商”,实际上却是蓟镇将领的家奴,他们是替蓟镇将领经营买卖,而那些将领又与京中官员交好,至于那些布商……”
突然,徐思源止住了话语,他看着施奕文说道。
“公子,我明白了。”
“江南粮布倚靠的并不仅仅是市场,还有政治等非经济因素在里面,江南的布商与江南的士宦,本身就是一体的,他们通过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结成一体,标商如果放弃南布取北布,必定会引起京城某些官员的不满,所以,他们是不可能购买北布的,那怕是北布更便宜!”
抿了抿嘴唇,施奕文朝窗外看了眼。
“我确实可以自己纺纱织布,可以把利润全得,可以独吞一切,可是你信不信,等到我把织布厂扩大到有万张织机,一年能出千万匹布的时候,不等江南士宦对我下手,估计北直隶本地士宦就对我下手了,独食难肥……不仅仅是难肥,指不定会要命的!”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把织布厂分给本地的士宦,咱们控制纱线,然后用布机、用纱线,和他们结为一体,借他们的手对抗南方的布商?”
“威胁!”
抿抿嘴,施奕文认真的说道。
“现在,咱们对江南还不是威胁,毕竟每年北方需要的布匹岂止万万匹,即便是咱们织出个几千万匹,也没有太多的影响,所以,咱们要趁着这个时候,尽可能的扩大群体的力量,只有群体才能对抗群体,一个人……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啊。”
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估计最后甚至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曾经江湖游医的经历,教会了施奕文很多东西,从结交当地人到不能吃独食,如此种种,现在用在生意上,同样也是如此。
“哦,对了,告诉倪明德,一千张织布机,咱们只能给他这么多,毕竟,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人进来办厂,不过……”
话声顿了顿,施奕文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这么多人办厂,咱们的纱厂怎么办?我是说原料!棉花要是供不上了,到时候,问题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