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莫待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一动不动地观月。雪凌寒也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耐心等待。没有人声,只有风在温柔地吹,花在安静地香。一条小黑鱼跃出水面,张大嘴呼吸新鲜空气。它刚要赞叹夜色的美丽,却见有人月下静立,吓得扑通钻进水里,快速藏进黑暗。
终于,莫待动了。他摘了些茉莉花,扎成小小的一束,递给雪凌寒:“多谢你陪我赏月。”
雪凌寒嘴角上扬,眉眼含笑:“那我是不是也该谢你?”
莫待皱了皱眉道:“没人告诉你,别轻易对别人笑么?”
“有。他还说了,我笑起来很好看,只能在他面前笑。”
“话你倒是记得牢,怎么不照做?有约不守会被嫌弃。”
雪凌寒盯着莫待的眼睛,笑了:“我有很多年没这么开心了,所以,算不得轻易,也不算失信于他。”他从未在人前笑得这样舒朗,竟让天上的明月都为之倾倒,忙扯过云片遮住自己爱慕的脸。
莫待的眉头揪得更厉害了:“你是神仙,不是妖孽!别用你的笑容颠倒众生。”
雪凌寒柔声道:“我从未想过要颠倒众生,我只盼有一人为我倾心。吾愿足矣!”
莫待低声道:“他好福气。”他向岸上走去,眉间多了点轻愁。雪凌寒拉住他的衣袖,取走他手中的茉莉,笑道:“这是我的。”说完,牵起他的手沿江飞行。
路上,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依着莫待的意思,两人在城外道别,各回住处。
凤来客栈的屋顶上,谢轻云与夜月灿还在赏月谈天。见莫待进来,谢轻云扔了一壶酒过去:“你跑哪里去了?害得我和夜月好找。”
莫待接住酒壶,掐了片蒲公英的叶子装进去:“月公子明天要考试,还不去休息?”
夜月灿蹭地从屋顶跳到地上:“喂,我说过别叫我月公子。没听见轻云叫我夜月?”
“这名字可有什么说道?怎么感觉像踩了你尾巴似的。月公子可否与我说明白?”莫待像是没看见夜月灿不爽的脸,继续说道,“你若不说清楚,我还是会叫你月公子。谢三公子,你一个人待在上面也没趣,不如下来与我下棋。”
谢轻云纵身落到二人身边,晃着酒壶道:“边喝酒边下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莫待斜眼看向身后,提高了嗓门:“跟着我走了这一路,辛苦你了。”话音未落,他已闪到一旁。谢轻云的酒壶也跟着出了手,砸向他身后的黑暗。嘭的一声,酒壶碎裂。紧接着,从黑暗中出来个蒙面人,身穿紧身夜行服,身材魁伟。“深更半夜的,阁下不好生睡觉,来这里做什么?是想杀我,还是想要玑云豆?”
“你的命和玑云豆,老子都势在必得。”那男子的声音空洞,显然用的是假声。“既然知道有人跟踪你,为什么不声张?”
“因为我打不过你。我有伤在身,你若发难,我没本事抵挡。我只能想办法将谢三公子调至身边,救我出水火。”莫待冲夜月灿抱拳道,“冒犯之处还请月公子见谅。”
“知道是冒犯你还叫?”谢轻云道,“他脸都气变色了。”
“想知道原因?可以。先赶他走。”莫待说罢操手而立。“反正我只能旁观,不能动武,你俩看着办。”他悠闲的看夜月灿和那男子过招,半分相帮的意思也没有。
谢轻云叉腰大笑:“我见过不客气的,没见过你这么不客气的。跟谁学的?”
“只要关乎健康关乎性命,我从来都是择利而为。不用夸我,向我学习就行。”
夜月灿抽空瞪了他一眼,又瞪了谢轻云一眼:“这事该你来,我明天还有事。”
“不,坚决不。”说完,莫待拽了根草叶子嚼:“今日之事今日毕,明日之事待明日。月公子应该先了结今天的事,然后再考虑明天的。”他略过夜月灿那想吃人的眼神,望着那男子身后道,“顾掌柜忙完了?想不想练练手?”
“想以多欺少?”那男子躲开夜月灿的攻势,回头看去:身后无人。上当了!他知道要糟,双脚用劲一蹬,快速向后退去。哪知谢轻云早已截断了他的退路,举剑刺向他的腰间。好在他反应够快,硬生生向旁边挪了半寸,只被霜月划破了衣衫。他甩出一颗烟雾弹,借着三人迷眼的时间逃走了。
莫待吐掉草叶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鼓掌:“好功夫,好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