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自然知道老李说的“我们”指的是谁。
柳敬亭道:“这一直是个问题,因为很多时候,大家只是想简单地说一个故事,可是忽然想到上面传达精神下来,要在作品里遵守“三不和三必须”原则,于是只好临场修改,东边添一笔,西边添一笔,完整性就被破坏了。”
宫缘和笑道:“这是我一直在老李抱怨的事情啊。”
老李道:“这是针对特定的作品,现在讲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未来会越来越宽松,需要两方互相协调,好比你写这位楚留香,劫富济贫是没错,可是仔细算下来,他这也是对人家合法财产的侵害。”
柳敬亭忙道:“老李您别吓我,这故事还只是开头,后面还很长。”
“哈哈,小朋友别担心,这种东西固然不提倡,但是也不会限制,而且你们总有办法轻易规避,比如,这些财物其实都是不义之财,而且这属于无定论的东西,本质上也符合我们‘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的精神,尽管写就是。”
宫缘和道:“会有不满的也是我们这些人,毕竟作为既得利益者,不大会喜欢楚留香这种侠盗,可是单纯地从故事角度来说,只怕没人会不喜欢楚留香,因此这算不上什么问题。”
以宫缘和的眼光,他自然知道这个楚留香身上隐藏的巨大商机,他更加知道以宫承品的手段,这两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是九层九要拿到手的,所以他宁愿高调地自称一句“既得利益者”,也要把可能的问题给扼杀于摇篮中。
后面的对话形式仍旧是老李出招小古破,几番交流下来,老李愈发地忘我,大有要跟柳敬亭辩论到天亮的架势,直到宫家马管家提醒道:“开饭了。”
于是,老李把话题带到饭桌,宫缘和以旁观者的姿态,微笑观望,本来他准备和老李一道再考一考古庸生,可是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字言片语中,尽显真知灼见,而且他发现古庸生提的一些问题,竟然是自己一直隐忍着还未找到合适机会跟老李说的问题,心中对古庸生的印象,又提升了一阶。
晚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宫承德匆匆赶来,看到饭桌局势,不免大吃一惊,他是知道李爷爷的身份的,而且由于他跟李爷爷的孙子李季虎是死党,心里也把李爷爷当做爷爷一样敬重,可是此时他却看到那位一向温文尔雅、深不可测的老人家正跟古庸生聊得不可开交。
什么“文艺的本质是宣传”,什么“艺术无国界,艺术家有国籍”,什么“小说不可失之娱乐,却也要承担教育”等等。
一老一少侃侃而谈,看上去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而爷爷和堂弟却面带微笑地在一旁听着。
宫承德先跟爷爷打招呼,然后在宫承恩身边坐下,低声问道:“多久了?”
“从见面到现在。”
“厉害。”
老李和小古的聊天贯穿了整个晚饭,等老李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家里已经来人接他。
宫缘和摆手道:“今晚不回去了。”
老李意犹未尽地结束谈话,道:“跟太太结婚四十年,从没有夜不归宿的前科,得走了。”
老李要走,当然是宫缘和亲自相送,上车之前,老李低声跟宫缘和说道:“小古天纵大才,不可错过。”
宫缘和笑道:“你已经用一个晚上来提醒我这件事了。”
“好些年没这么畅快的聊过天,痛快。”
……
送完老李之后,宫缘和亲自为柳敬亭安排了一间客房。
那是柳敬亭第一次见识铺挂在墙壁上的大电视,而且居然还带自动窗,按下按钮,“哔”地一声,墙壁慢慢开启,硕大的电视屏幕缓缓露出真面目。
柳敬亭笑着跟宫承恩、宫承德开玩笑道:“我小学有个富二代同学,整天游手好闲,到处去扯小女生的辫子,从不好好学习,我对他非常不满,立志有一天要超过他,于是我努力学习,努力写作,今天,我终于有了让大家都喜欢的作品,也有了名气,而那个富二代同学呢——他现在已经有了私人飞机和私人游艇,身边美女不断。”
承恩承德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柳敬亭道:“这是一个幽默叫兽讲的一个笑话。”
确定房间之后,宫承恩和宫承德又带着柳敬亭去领略了一下江海的夜景,走在灯红酒绿间,柳敬亭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要涌进这座城市,即便不能拥有,徜徉其间拍个照片也会让很多人觉得满足吧。
当然,更多的年轻人在踏进这座城市时,心中想的应该是,终有一天,我将腰缠万贯,醉卧在这不夜之城。
……
回到宫家客房时,接到陆艺筹电话,他带来了那个意料之中的消息:郑求是新的质疑文章已经在网上放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