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还在惦念着白色孝服。
他们不给。
“给我……你们……”
拽住兄弟的白色孝服裤腿,涂上了鲜红的鼻血。划拉一下,孝服的布料松散,撕破了兄弟的半边。
满堂的严肃气氛变得活跃。
又一个皮鞋飞过来。
……
醉生醒来时,已经躺在十几平米的禁闭砖房里。
除了一扇小窗,无可透气。
除了一扇小窗,无可透光。
除了一扇小窗,辨不出四季变换的春暖冬寒。
世界足够小,仅有一窗之野。
世界足够大,只剩白天黑夜。
“孩……帮我找根白布……”
他透过窗看见过路的我,醉意点点的胡眉渴求渴望。
不多时我便给了他一根白布。
“是那天的吗?”他问。
确定了是他的母亲葬礼那天被扔在路边的白布。
他绑在额头上。
距离他的母亲下葬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关起太阳月亮,锁住旧时光,母亲音容笑貌犹存。
“要酒吗?”我问。
这次我手里有三毛钱。
他左右摇晃的蓬头拒绝了我。
秋风转冬风,寒气渐入骨。
这是我有生第一次看见雪。
这是醉生余生第一次看见雪。
“你会堆雪人吗?”我问,顺手把酒瓶子从小窗伸进去。
他眼色泛光,轻轻接过酒瓶子。
深深抿下一口。
我把雪一捧一捧递进去给他,我们的手冻得失去知觉,却乐此不疲。
虽然边角的雪有些毛糙,但他果然堆成了一个晶莹的杰作——船行大海。
“再来……一点雪……缺只……”
他是想说缺一只鸟儿,可是已经醉的不行了,快一塌糊涂的……
但愿长醉不愿醒。
“孩……雪……融了……”
“关起……太阳月亮……一秒……二秒放……好……”
……
那个冬天,醉生乘船远航,身披棕榈皮和破斗笠,仗剑天涯去了。
他终于关上了太阳和月亮。
时间,一秒,二秒,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