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条家乡小河里的鱼游荡在我的血液里,我已经数不清了。
扁平的白鱼,翅尖的红鱼,吸盘牢固的石头鱼,会给人一针疼痛的夫难克(方言谐音)鱼,霸道而又毫无杀伤力的杀夫克(方言谐音)鱼,花纹艳丽的花椒(方言谐音)鱼,头大尾小而呆萌的嘴波(方言谐音)鱼,还有那初见令人头皮发麻的像蜈蚣一样的桃花虫(方言谐音为:石蝉),我们喜欢油爆香脆的桃花虫,在我们看来,桃花虫也无异于鱼类。
小时候闲不住,唯一的爱好便是捕鱼。捕鱼的方式有好几种。
拦河捕鱼:把水中的石头堆砌成一个小坝,再用覆盖秧苗的那种长长的尼龙贴住小坝前面挡住水,最后挑来泥土,把尼龙和小坝的缝隙堵得更严实。水干了,浅滩上的鱼儿蹦蹦跳跳。专门挖开预留的水道中,上游用竹编的渔具收纳前进的鱼儿,下游又用竹编的筛子拦住后退的鱼儿。收获的是盆满钵满的喜悦。这种捕鱼方式,是我们最喜欢的。
而最有趣的,是用河边的荫柳(方言谐音)棍捕鱼。去掉荫柳的绿皮,漏出嫩白的枝干,白鱼和红鱼最怕被这白色驱赶,它们会在人们眼皮底下躲到石头中,这正达到了人的目的,人把荫柳棍轻丢向浅滩,双手缓缓伸下石头,便能摸到它们的肉身,它们被夹在十指交叉的缝中投了降。
渔网捕鱼,电鱼机电鱼,用菜篮子捞鱼,也都是乐趣十足的。
但是过于贪婪的一些人,疯狂到用起了农药。从这条河遥远的上流地带施放农药,大大小小的鱼儿以及水中的很多生物,都几近九族灭亡。
这种恶行实行了好几次。看着水中一片片翻白发臭的鱼儿,这群体的死亡,令我心痛万分。
鱼辈们一代代的馈赠,非但换不来人的感恩,却落得个斩尽杀绝。
望着开裂的泥墙上那块几十年代的黑底白字的扁。上面关于禁渔的条文,莫名感动。
人投下贪婪之毒,吃下的鱼儿,同样会把这毒输入自己的血液中。
水葫芦泛滥,水藻嚣张,泥沙浑浊,垃圾肆虐。
我们每个人的罪过。
游荡在血液的鱼,当它们跃入心房,繁衍出敬畏和热爱,就让我们学会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