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我知道。”
凌枫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又问:“这只是依据点,可怎么去判断?”
他一直关心的都是判断的依据,而不是结论。
程墨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看着两人,也是来了兴致。
宋芊芊将手中素色布条递给青禾,然后不慌不忙地解释:“人死后,由于体内血脉淤阻,会逐渐地形成血斑,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尸斑。尸班会有显现期和消散期,虽然比较复杂,但也有迹可循。”
她取出挂在小蛮腰的折扇,兰花指轻轻转动,‘啪’一下折扇被推开,潇洒地摇曳在胸前,“我对死亡时间的推断便是通过尸斑的深浅、大小、色泽等信息。”
末了,她冲凌枫挑了挑眉,“怎么样,凌大人,对本公子的答案可还满意。”
凌枫微微窘迫,心道,这一声‘凌大人’怎么听着那么刺耳,没想到竟然被她给调戏……不对,是调凯,没想到竟然被她给调凯了,阴沟里翻船的感觉啊。
他不懂这些,没法争辩,只能默默地吃了这个暗亏。
宋芊芊见他脸色略显窘迫,便收起折扇,指了指严晴的尸体,一脸得意地补充,“这还是因为尸体停放太久,所以我只能推断出大概的死亡时辰,要是前几日刚发现那会儿,我还可以精确地推断出柳严氏的断气时辰为午时三刻。”
凌枫见不得她越来越得意,便岔开话题,“死亡时间我没意见,那自缢身亡呢,你又是如何推断?”
关于这一点,他刚来到殓房时便对严晴细细打量过,对于结论他已心中有算。
宋芊芊用折扇指了指严晴的尸体,“首先,看腿部的尸斑和淤血纹路,可以确定柳严氏断气时乃是竖立而亡,至于理由跟我刚才阐述的差不多;
其次,看她脖子上的勒痕,只有身体前端有勒痕,而脖子后面没有,所以,她应是自缢而死。”
“那可不一定。”
凌枫总算找到了扳回一局的机会,怎可能放过,“如果是有人将死者用绳索勒住,然后将死者负于背上又或者是捆绑于树上,也同样可以造成这种自缢的假象。”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可信度,他转过头看向眼程墨,随口说了句,“我相信面瘫程就能做到。”
“我可以。”程墨淡淡地附和道。
凌枫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料想他会做出反应,却没想到他真的回应了,不由得微微一怔,疑狐地盯着程墨。
宋芊芊不了解程墨的脾性,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看着凌枫,针对他刚才的提问解释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按你说的情况,勒痕应该是向后脖处延伸,可柳严氏的勒痕却是更趋向于后脑的位置;再者,如果是像你说那样,柳严氏一定会有所挣扎,脖颈处必然会有抓痕,可你看……”她指了指严晴还隐隐透着白湛的脖子,“柳严氏的脖颈处勒痕平整,没有外伤,丝毫没有挣扎的痕迹。”
这点凌枫不用看也知道,因为他之前已经确认过,他之所以追问,只是想听听她的看法和判断。
“宋小……公子,既然你认为柳严氏是自缢身亡,为何又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干扰隋知县对案情的判断?竟让他迟迟不肯结案。”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直接问她了。
宋芊芊回道:“很简单,首先,自缢的人舌头都会外伸,自古便是如此,可柳严氏被发现时,舌头却并没有外露。”
“其次,柳严氏自被赶出严府后,便时常身体虚弱,需要靠药物维持,好在所需药物都相对比较便宜,柳乘风凭借柳家祖上遗留的钱财也算能勉强支撑,可日子久了再再丰厚的家底也会有撑不住的一天,他看现在的居所便知,这也是我怀疑他有弑妻嫌疑的第一点,不堪重负,故而弑妻。”
”后来我检查柳严氏的下……”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了红晕,没一会儿,又变得面色暗淡,颔首哀叹,“总之,我后来通过走访查探,确认柳严氏早年因为意外流产,已经导致她不可能再有身孕;而柳家几年前因为一场瘟疫,死得只剩柳乘风一根独苗,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边是我怀疑他有弑妻嫌疑的第二点。”
最后,她又补充道:“正是因为这起案件有太多矛盾的地方,所以我才建议隋知县不要过早结案,最好是能向知州府求助。”
她用怀疑的目光瞥了眼凌枫,又道:“只是,没想到知州竟是如此草率应付。”
凌枫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是看不起自己呗,不过没关系,好男不跟女斗,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看着眼前‘祸’引知州府的人,不知应作何感想。
关于她后面的两个观点,凌枫保留意见,只是针对她第一个关于‘自缢就应该舌苔外露’的说法他表示了不赞同,并且将前天在知州府对陈敬昭说过的话对她复述了一遍。
宋芊芊听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而后似懂非懂,半信半疑的冲凌枫说道:“我姑且相信你,但我还是觉得柳乘风有很大嫌疑。”
凌枫也不反驳,只是以商量性的语气假设道:“你说,柳严氏有没有可能是中毒身亡,然后有人伪造了自杀现场?”
“不可能,我前几日拿银针探过她的胃部和咽喉,都显示没有中毒迹象。”宋芊芊直接摇头。
她怕凌枫不信,又吩咐青禾取来银针,在凌枫的注视下隔着内衬,对准严晴的胃部缓缓地将银针探了进去。
只是,待她将银针取出,看着发黑的银针,本是娇俏的小脸突然变得惊愕起来,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前几日探查明明是没有中毒迹象,为何今日……今日却是像身中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