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我感受得到,他即将赴死。
当然我也明白,他也无法独自一人对抗这满城的机关偶。
于是,我问:“你要怎么做?”
“问得好,刚好我要提醒你们。”说着,他伸出手指,指向我们的头顶上方,“我将以术法,操控岩石、沙土,将我们所处的位置,彻底封死。但这里看上去,马上就要塌陷。如果在我没有封死它的情况下,塌陷我们未必会被困在地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回到地面。可若动用了四周岩石、沙土,稍后的塌陷对于我们而言,将是毁灭性的。如果赶在这里塌陷之前,你没有造出机关偶,或者造出的东西失败了,我们还是会死。总的来说,我觉得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
“我知道,做吧,这是唯一的办法。”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运气如何。”说完,他开始准备术法。
而我继续专心的完成机关偶剩余部分,但说起来,干尸与我不愧是最相似的两个人,他看得出来,我所说的三小时,完全是最完美的情况下能够达到的效果。而那个完美,刚好对应了他说的百分之十的概率。
所以实际上,三小时内我大概率做不出那机关偶。而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静夜那丫头,稍微放心些。
她很害怕,两只小手,一直拽着我的手臂袖口。
有时希望这东西,一直不给也就算了,最怕的就是看到了希望,又将它一点点摧毁。那才是对困境中人最为残忍的打击。
而我,又恰恰是那个在绝望之中,给静夜希望的人。我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带她离开这鬼地方。我不会让她死在我面前第二次。
三小时完不成……
不能完不成。
我手上的动作,终于在此刻停止。
“怎么了,哥哥?”静夜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别怕。让哥哥想点事情……”
“哥哥,你……”
我轻抚她的头,精神却进入了另外一片时空。
我的灵魂,仿佛与冲机关的构造相互连接,我要开始回忆,以深藏于我脑海中的记忆开启更多关于虫机关的制作方式,辅助米家机关术,以快的速度,更加玄妙的方式,完成那机关偶。
只是那记忆的尽头,我又看到了那张脸。
她的身边,是山川大地,是人世繁华,是夜晚浩瀚而美好的星空……
“我喜欢这个世界,它那么大,那么多我没去过的地方……有朝一日,我们找到那颗死人头,就把这世界走遍好吗?”
“好,你想去哪,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就……先回魏县吧,我想看你长大的地方。”
……
她,想看这世界吗?
回忆的暖流,在我心中流淌。这一次,没有丝毫不适。
可惜,这温暖停留的时间并不算长。
我看到了那颗人头,我们在交谈什么……
到底是什么?
我听不到,就算是努力摸索那段记忆,也始终找不见内容。
但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不仅没有将那颗人头封印、毁掉,甚至在这画面的最终,正是我,魏恒,亲自抱着那颗不灭头颅,离开了那座存放他的神秘地宫。
我隐瞒了杜幽兰。
从那时开始,我就是个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