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子怕是见我确有医师的根骨,所以并未生疑心,反倒很是信任我。我并不知的是那童子其实不晓得医师是何种模样,只觉得眼前的人一身仙气,便认定我不会害人。
“我师父是九州第一谋士,黄霑。”
方才那黄衣男子,竟然是黄霑?
“你师父受伤了,你要不出去瞧瞧?”
那童子大惊道:“啊!真的吗?谢谢这位先生告知,我这就去看师傅。”说罢还板正地向我作个揖,拢袖子深深拜过。这童子竟也不怕我诓他,提起小短腿往外跑了。
若黄霑知道他这小徒弟向我这个伤他的凶手行礼,恭恭敬敬道谢,怕是要气吐血的。
我站在门口,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看着门框突然却没了推开的力气。
“进来!”
是……帝君的声音。
我伸手一推,木门吱呀作响,这屋子里光线不大好,死气沉沉的,他坐在床上佝偻着腰,身姿和往日挺拔伟岸的模样差很多。
我一步步靠近他,他的脸色出奇的白,嘴也白,没有半分血色,还大口喘着气,虽然极力克制,可我仍然能看见他佝偻的身体在微微抖着。
我还有两步就要走近他,我走的极慢,像乌龟挪一样,我一点儿都笑不出,哪怕是装也装不出。明明,明明方才戏耍黄霑的时候我笑的很开心。
他吃力的用手拿案几上的茶杯,我想上前帮他,可我手才伸到半空,他已经狠狠将杯子掷到地上。
“啪噼”一声响,瓷杯碎成数片散落地上,我没躲,茶水落到我身上有些有些烫,我心里更加灼的慌,比茶水泼在身上还要烫。
我跪在地上不敢看他,我膝盖底下有片瓷,扎的我疼的慌,可我不敢动。我觉得眼睛很干,我努力忍住克制自己不许哭出来,本就害他受伤,我再哭出来太丢人。
可我实在是没忍住,我那么久没见他,现在见了,他竟然一身的伤。
好像除去找不到爹娘曾经大哭一场外,我从来没哭过。哪怕在谷里背五行八卦背不下,被师父打板子关禁闭我也没哭过,哪怕一个人熬过千百个孤独的夜晚那时候我也没哭过……
人的身体很讨厌,哭就算了,为什么鼻子会忍不住想流鼻涕。人家都说五官是通的,我掉眼泪已经够丢人,再吸鼻子不是更丢人,我好歹也是个国师。
实在是,忍不住了。
“哧溜”
还好还好,鼻涕没有没有掉下来。
我偷偷瞄一眼帝君,他好像有些震惊。
“你……抬起头。”
我实在不情愿抬起头,这种场面分外尴尬,分外丢人。
他竟然伸手抚上我的脸,冰凉冰凉的,他的手足有我脸那么大,把我的半边脸包个密不透风。他使力气想抬起我的脸,我又用劲往下压,他的手好像没力气了,不住的抖动,变得很轻,好像下一秒就要从我脸上滑下去。
我心一软,放弃用力,抬头看他。我知道我如今这副模样很丢人,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还流着鼻涕。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