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王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坐在蒲团上盘着腿一夜未变姿势,只有那双眼睛睁开来,眼中精光熠熠,显得整个人活力十足。
我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扭了扭脖颈。
笑道:“若说怕,也该是王爷您要怕才是。王爷,可不是一介莽夫。能排兵布阵,带领佑家军抵御一次次边防突袭,又能哄得满朝人以为帝君忌惮王爷您。若非当初到芙蓉镇王爷您府中去过,亲眼见到兄友弟恭的场面,怕是我也要被王爷和帝君精彩的演技给骗了。”
我喝一口凉茶,道:“王爷昨夜的戏不错。”
天佑王笑道:“国师的演技也不差。昨夜能除顺利掉公孙安插在宫中的一颗钉子,与国师的天衣无缝的配合离不开关系。只是,不知为何王寿会选择撞死在殿上?”
我起身道:“边走边说,待会儿朝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低唤一声,门外等候的宫人将两扇老重的殿门从外拉开,一阵光线照进,刺到眼睛上,我下意识闭上了眼。
孟喜忙上前侍奉,用衣袖遮住刺眼的光线。我看了一眼,道:“眼睛都肿成两个大核桃了,快去休息吧,不必侍候。”
孟喜用稚嫩的尖音道:“喏。”
我这才注意到这孩子的眉毛淡得很,一张脸白净得没有半分血色。
我看着孟喜退下,与天佑王朝朝殿走去,边走边道:“这宫里,无论曾经多么荣宠得势的太监,只要失了势,过得比刚入宫的新人好不到那里去。承乾殿自帝君登基后荒废许久,自然跟着这承乾殿宫人的日子也愈发苦。公孙笼络王寿多年,暗地送了不知多少名贵珠宝。王寿也是个聪明人,看着自己被识破后,与其选择出宫,成为盘上的一颗废棋,死在乱葬岗上。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殿上,还能留个尽忠职守的名声。”
我叹一口气道:“怪就怪在,王寿太过大意,刻意将许多贬谪你的折子放在最前面,反倒露了马脚。”
天佑王道:“听说王寿滥赌,最近胆大到连承乾殿宫人的月例也扣下了。恐怕是赌债太多,才急于向公孙邀功请赏。”
我拍手道:“谁说武将莽夫,我看王爷的心,也算得上是九转玲珑了!”
我一前一后才至朝殿,殿上的群臣已经议论纷纷,颇有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之奇观。
我许久未上朝,如今看到这一个个老面孔,心里竟生出些思念之情。比之往潼关一路上的危险重重、舟车劳顿,还是在这里听一帮文臣磨洋工来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