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面色微凛,道:“是。”
我起身往书房去,道:“牵扯太多,对自己便是祸害。人若挂念的多了,便无法豁出性命。不过,我会尽力保全他。”
徐意的声音从后传来,这个往常无论何时何地都处变不惊的人,言语间难得多了几分波澜。
“徐意……恩感不尽。”
我微微莞尔,加快了去书房的步子。
等待,如今我能做的,便是漫长的等待。
府中暗道尽毁,再无逃生的路子。我闭目微憩,脑中却全然是青州太后仁慈高贵的面容。
纵然帝君是储君,然皇家斗争,瞬息万变,没有血流成河,却能屠尸万骸。帝君顺利登基,与太后铁血的手腕恐怕脱不开关系。
太后和公孙孙一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灰澄澄的光线透过轻薄的窗纸打在案前的书册上,留出一道阴影。如今许多事,总觉得乏力难支。
先帝育有四子,出了太后所出的天佑王和帝君青华,剩下的两子如今又在何方?
这些事如今想来,便是一团浓雾。而暗卫死绝在平城,许多事上,我便与半个瞎子无异。
所幸的是,兵部和羽林卫都在我手中。若生哗变,还有谋划应对的空间。
心头又跳了几跳,近日总是难安。
先来的是管家。管家说玄一站在大门口外的烈日下。管家还说自神策大将军班师回朝,每日下朝总要来苏府站上两个时辰。
近日却是站了整整三个时辰。
我笑道:“果然做了将军便是不一样,站这么长时间倒不觉疲累。”
我又道:“东西都退回去了?”
管家道:“是,贺礼一送过去,神策大将军跟着来了。”
我翻了几页书册,心中愁绪难安。管家见状道:“主子是否要出去看看?”
我摇摇头道:“没那个必要了。若神策将军喜欢站,便让他站着罢。你也下去。”
我看着管家远去的背景,心里想的却是玄一从前的种种好。可无论再好,他两番设计于我,无非是仗着我信任他。
他纵是站再久,也无法引出我心中半点愧疚,更无言打动于我。
该舍弃的,便舍弃。纵然往日再好,也没什么值得眷念。
甄富贵来时匆匆,大口灌下一杯茶,喘气道:“那合德……死了!”
我翻书的手一滞,抬眼看向甄富贵,等着后话。
甄富贵道:“在一个养鳖场发现的。面容已被啃噬了大半,但依稀还能辨认,的确是合德。”
我问道:“你来时可有看见玄一?”
甄富贵神情一滞,我补充道:“神策大将军。”
甄富贵连连点头,道:“瞧见了!”又灌下一口茶道:“今日太阳格外烈,竟一动不动的,只望着苏府大门,跟痴呆了一样!”
我笑道:“你慢点儿喝,本来便长得丑,行止再不文雅些,如何讨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