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放手,与墨月僵持着各执一半茶盘,浅笑道:“我这府中,也差个男宠。”
说罢后,我与墨月同时松开了手。一盏茶直直坠落,砸到石桌四碎成屑,满桌的纸鸢被打湿,明前的龙井茶嫩叶扑在浅黄的宣纸上。
“啧啧,可惜了。这嫩如雀舌,甘如龙涎的龙井茶,还是管家亲自泡的。”
墨玉慌忙跪在地上请罪,道:“主子恕罪!”
这满是碎石的武场,却不如昨日的草地柔软,跪下去必定生痛难忍。
墨月白嫩的脸上青筋凸起,不甘的跪了下去。一条腿,又一条腿。身子却仍旧笔直板正。
我冷声道:“太后身前的奴才,就是不一般。说来,这还是阿墨,第一次跪我呢?
墨月咬着牙根道:“主子喜欢,奴才天天给主子跪。”
我捏起一片沾黏在宣纸上嫩茶,放在太阳底下,透光看了看。脉络清晰,绿意盎然。我冷着脸道:“只怕阿墨,还是喜欢跪太后。”
“人说这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太后也不过四十有余,只怕这天凤,要比虎还厉害些。”
“阿墨的两条腿儿,去一趟,便止不住打颤。”
“也是,那合德死了。只怕太后中意的人,便只剩下阿墨一个了。这日日夜夜天天,月月年年朝朝,可不得把阿墨累个半死?”
“难为阿墨还认我,叫我一声主子,却只是嘴上说说。”
我捧起茶盏,轻轻嘬一口,重重摔到地上。
茶汤四溢,瓷器撞击石板砂砾的清脆声响起。
墨玉的身子不住的发抖,墨月面如死灰,笔直的身形有些晃。
“都收拾了,做一百个纸鸢出来。”
“做不完,就在这文渊院呆着,直到做完为止。”
“墨玉,跟我走。”
墨玉破天荒的,头一回跟墨月说了句话。
“阿兄……”
一声阿兄,无尽凄凉。
行至仪瀛水榭,我索性叫十二武卫现身。墨玉惊慌失措,失手打翻了满盘瓜果。我逼近墨玉道:“如何?不曾见过?”
“去通报帝君,就说苏阳离暗地筹谋不轨,让他来见我。”
墨玉满眼不敢信,往后却步摇头。
我神色一动,武卫得令,抽剑而出。一道寒意泠然迎来,直抵在墨玉脖颈上。
“再加一句,意欲刺伤宫里派来的你。”
“这话你若送不到帝君跟前,我准保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墨玉镇定不少,道:“奴婢可以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传给帝君,但若帝君不愿意来……”
我命武卫将剑撤下,墨玉一时松神,跌坐地上。
“来与不来,与你无关。”
墨玉似逢大赦,磕了三个响头道:“奴婢一定将这话带给帝君。”
墨玉顺利的出了苏府大门,五千禁卫军重重包围苏府,飞鸟不得进,走兽不得入。却不禁墨玉、墨月出入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