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盛哼唧一声,瞪向我:“若真有神仙,你这天命所选之人,就不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真有神仙,你出生时,身上也不会缺一寸长的玩意儿。”
我面色一红,呵道:“老不正经。”
老盛斜挑我一眼:“这会儿知道自己是姑娘家了?你要帮那帝君统九州也罢,富庶青州也罢,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只一样,快些完成你身负的天命,我也能早些回山里种种灵芝,拔拔仙草。”
我隐去脸上的笑意:“老盛,一统九州这话,你从何处听来?”
“大瑶都攻下了,帝君小儿之心,路人皆知。街上茶馆,巷中酒肆,人人议论。”
我忧心道:“我不过做了大半月的聋子,情势已至如斯水火危及的田地……帝君不曾呵止谣言?”
老盛:“等想起管时,已管不住了。再者,朝中局势大变,你趁帝君不在时,收了兵部及羽林卫,人心向你。如今你被禁足,帝君必然收回兵权。只此一项,便耗了他许多心力。”
我虽早有预料,兵权早晚要归于帝君,却不曾想他这般着急,急着收回我兵权。
我挑眉道:“收兵权,确实有难度,非一朝一夕之事。”
老盛冷哼道:“自然,毕竟是堂堂两州之君,难不成如你一般造反起义,砍了将领的脑袋,许兵士以重金,再将不听话的武官尸沉大海?”
我纠正道:“非也,尸沉护城河。”
老盛不再揶揄我,满脸沉重的望着我。
我笑道:“如何?瞧你这模样,我像是要死你前头了?”
老盛:“若…….你无法自解,离死也将近。”
看他模样,倒不像是玩笑话。我瞬间收了笑,严肃道:
“医者难自医,我虽一直劝诫自己莫要忧心伤身,难不成……可心气郁结之症,只要我放宽心思,离忧去虑,也可不药而愈。如何说的上离死将近?”
老盛沉默半晌,才对我道:“丫头,你是不是很中意那帝君小儿?”
我凝神仔细想了又想,从前过往,逐一在眼前浮现。虽想的极透,却也不过弹指一瞬。
“老盛,妇人善妒,你说这话可有道理?”
老盛答:“无错。”
“数年前,他要娶嘉妃为后,我明知他是为两国邦交结亲,心中仍过不去那道坎。但我还是主动献策,提议两国联姻。可那时,我分明有气也有怨。”
“可刚才,公孙喜说,除了嘉妃外,帝君还纳了位蕙嫔。公孙喜还说,蕙嫔有疾,帝君立马扔下政务去了霜云殿。”
“那刻,我半点妒妇的心气都没有。心里只觉得平静,荡不起一丝波澜。”
老盛言语间带些疼惜:“哀莫大于心死,丫头,你对他,失望了?”
我摇头轻笑:“不曾。我仍爱他,甚于山海,甚于钱财。可我更爱自由,更爱九州万民。”
“帝君说,待九州一统,隐我苏阳离的身份,娶我做青州帝后。”
“我不是没有动过心。可这二十多日毫无自由、行举皆在他人监视之下的生活,总归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老盛:“想明白什么?”
我望着老盛道:“苏阳离,先是为九州而活,后才是为自己而活。所谓小情小爱,比之九州大业,犹如微尘一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