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粮道是行家,随机捏了几个麦堆尝了尝,忍不住略带惊讶地言道:“最差的,是贮存了三年的陈粮,但食用是没任何问题的。更好的,还有去年的新粮,尝起来更是咯嘣脆”
何瑾一听这话,顿时就感觉有些不好了:咯嘣脆督粮道大人,你是荒野求生的贝爷吗,有没有尝出鸡肉味儿?
“姚知州,这粮仓里的存粮里,怎么还有稻米?”
分巡道看着黄澄澄麦堆旁,两处显眼的白米堆,不由疑惑问道:“河南一地种的可都是麦子,这稻米又是从何而来?”
“回道台的话,下官接到朝廷急报后,便想到麦子不太适合赈济。反倒是稻米,只要扔锅里加水,便能熬成粥。”
“故而,下官便将粮仓里的一部分麦子,派人从江浙一地兑换了稻米,以方便设粥铺施粥。”
姚璟回答地很利索,但神色却有些不太自然:毕竟,那可不是专门儿兑换的,而是搬光了四大粮商的仓库后,也没补够粮仓。没办法,只能又从江浙一地购买了稻米充数儿。
而三位道台闻言,不由对视了一眼。
随即,督粮道这里开口了,点头赞赏道:“嗯,姚知州有心了。如此谋算在先,可谓实心任事,真乃灾民之福。”
“大人谬赞了。”姚璟这才擦擦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心头有了些底气。
因为除了这么一点小情况外,磁州常平仓的状况,可谓是出奇的好,好到令人难以想象
就连专门儿负责找事儿的分巡道,也有些傻眼。
赞许地望了一眼因劳累而身材瘦削、颧骨高耸的姚璟后,他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姚知州是如何做到的?”
“下官只是照章办事。”姚璟恭声回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时,他语气虽然淡淡的,但心里已爽得不能自已。
毕竟,无形装逼,才最为致命。
果然,分巡道都有些结巴了:“本,本官是说一些粮仓里常见的陋规,在你这儿竟没有看见。”
磁州常平仓倒买倒卖一事,当然不是什么个例。
事实上,粮仓赈济灾荒的功能,可谓几十年才一遇。故而仓里的粮食,七成都不怎么动用,自然就被蛀虫仓鼠们当成了摇钱树。
区别嘛,大概就是有的州县瞒着大老爷,有的是连大老爷也睁只眼闭只眼。
“既然是陋规,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姚璟继续装逼。只不过,身子都已经爽得有些哆嗦了。
这下,分巡道不由郁闷了。但同时他也明白,姚璟是不可能跟他说实话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粮仓的粮食符合规制,灾民来了就能裹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想到这里,分巡道随后竟自动说出了实话:“不瞒姚知州,我等之前已盘查了几处州县,可谓是触目惊心。好的州县以次充好,搬空了一半儿的粮仓;坏的更是连数目都对不上,整个粮仓名存实亡!”
“这?”姚璟闻言,不由也叹息了一声。
随即,他又赶忙问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不知那些州县的掌印官,被如何处置定罪了?”
“哼,他们的下场,可不怎么好”分守道接过话茬儿,冷冷地道:“他们可没交由府部或按察司审理,而是直接被带走了。”
“带,带去了哪里?”
“锦衣卫的诏狱!”
姚璟闻言,不由悚然一惊。
随后望向自己身后,一直连个台词儿都没有的亲亲弟子,止不住一阵的后怕外加感激不已!
‘润德,多亏你料事如神,又足智多谋!这下,可是救了师父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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