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通和肖立民忘情地谈到了深夜,两人都毫无睡意。
肖立民叫了三次酒,听李贤通讲他年少的事。
李贤通虽然混迹江湖多年,但是并没有经历过战争,这点上,更年轻的肖立民更有感触,因为当年兵围皇城时,他曾在肖天途身旁看过。
肖立民回忆,那时候的千家仍有三万余众在城内,这三万可都是精兵强将,由此可见这贡纣帝是何等贪生怕死,何等没有天下大局。
肖立民已经略有醉意:“那时候,大将军天天板着脸,当年要打岭南时,大将军都没这么严肃过。也许许多人都这样,在过程中体验到了存在的意义,但是真正要胜利的时候,往往更害怕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讲起以前,肖立民滔滔不绝:“那时候王震还在城中,出来过一次找大将军谈判,大将军邀请王震比武。那场比武没人见过,但是据说大将军左手负了伤,已经见了骨头,而王震最终垂头丧气地回去了。军中都在传,大将军牺牲了左手,拿剑指向了王震的喉咙,本来可以杀他,但是大将军念其在江湖上也是号人物,手下留了情。”
“开皇城那日,降了一万多人,砍了五千余人,发配了三千余人,其余的,已经在那压抑的三个月内战死了。我是后来跟陛下进的皇宫,当时虽然面目全非,但是基本的尸体血迹已经清理干净,随处还可见军士在那里搬东西。贡纣帝的棺木就放置在千家祠堂中。”
李贤通敞开了心扉:“以前我觉得很奇怪,这贡纣帝荒淫无道,为什么身边仍然能聚集这么多人,包括吕子凄,原本可以成为一代宗师,青史留名,偏偏要做那狗皇帝的爪牙。还有即便是回天乏术,他身边的这些人仍然陪着他到最后,即便是死了,也落得个安定的下场。”
肖立民叹了口气道:“李兄所言,也是在下所思。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陛下,陛下跟我讲,千家统治天下将近八百年,这八百年时间里,两次迁都,两次回归,其先人倒是英雄好汉,深得民心。这之中的帝王术、君王道,只有在千家坐上皇帝的人才能有机会受教。”
李贤通醉笑,带着一丝不屑:“想比之下,咱们这个陛下用人就简单了许多。”
肖立民听出了李贤通的不满,但是李贤通心里清楚,不能明着来,所以用了简单两字。
“李兄是何意?"肖立民故意试探。
酒入肠中,李贤通也不作隐藏了:“咱们这个陛下,我弟弟为他效忠也就算了,好歹我李家不是独苗。但是强加的恩惠,我觉得没有必要。我这个侯爷,名副其实,逍遥候,不掌兵,空有名号,江湖中人对我也疏远了许多,往年到今年,我这泰安镖局,时刻如同行走在冰河上一般,随时可能落入水中,你说,我是得是失?”
李贤通问得肖立民哑口无言。
又是一杯烈酒入喉,李贤通方才清醒了一点,对着眼前的肖立民道:“我不管你关我的目的是为何,刚才那些话也确实是我李某人所思所想,我李某人自生于这天地间,便问心无愧,将军也不用借此大做文章。”
肖立民笑着给李贤通倒酒:“有人爱财,有人爱名,李兄活得真实,立民佩服。实不相瞒,把李兄留在这里,是有求于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