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个屁啊你们。我紧紧攥住了兜里的手。
高中毕业,男性,没有任何特长,长相普普通通,虽然有父有母,但如今和福利院的孤儿没什么区别。到底什么样的公司才会让我这种人成为正式职员呢?
我悲观地想着,情绪渐渐低落,回过神时已经走进了一个从来没走过的小巷。我转过身一看,居然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从现在这个位置已经很难看清入口。
小巷里几乎看不见人影,道路狭窄,地上盖着一大片阴影,连阳光都照不进来。一个中年妇女正在不远处拍打着毯子一样的东西。
她穿着松垮的白色T恤,毫不在乎地露出大片胸脯,下面穿着蓝色短裤,大腿的肉松垮垮的,让我不禁想起了毛孔粗大的猪皮。
“算了,继续往前走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从我右边传来明显的骚动声。转头一看,是一幢用青砖砌成的大概三层高的古老建筑。深褐色的格子门紧紧闭着,右边放着一个橘黄色的垃圾箱。
声音明显是从这个地方传出来的。
明明是很有历史感的建筑,虽然破旧但却应该是个会让人产生这条小巷原来存在了这么久啊的想法的建筑才对。可为什么会发出这种令人心烦意乱的骚动声呢?
门紧闭着,但我感觉它一定会打开。我抬头眺望,古老的建筑物仿佛在唉声叹气。我想也是,你的肚子肯定藏不下这种会令人心烦意乱的骚动声吧。
门被“砰”地一声用力拉开。我悄悄退开几步,静静看着对面。
一群年龄层混杂的人群从建筑物里汹涌而出,有男有女,衣着花花绿绿,香水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仿佛这幢建筑正在呕吐一样。
“啊,真好玩真好玩,果然小林的诳语是最搞笑的。”
“你说什么呢,很明显是大山更好玩儿吧?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觉得还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最好……好像是叫什么落樱对吧?就是上过电视综艺节目的那个。”
“你这个家伙……就知道看脸,可悲的家伙!”
“切,你就不可悲吗!来听诳语的人哪个不是可悲的家伙……管她讲的是什么东西,老子开心了舒服了,这就是对那个小娘们最大的褒奖!好好感谢上帝去吧!”
发出刺耳的声音大声争辩的还是少数人。大部分人都面无表情,互相之间绝不看一眼,嘴角微带着一丝笑容,直视前方,眼中有某种令人不适的光芒正在渐渐褪去颜色。
他们此刻并不正常,或者说正处在渐渐恢复正常的过程中。这条小巷很长,等他们走出去,沐浴炎热的日光时,估计就正好会再次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诳语。我轻声念道。就是这个东西让他们暂时变成了不正常的状态吗?
门里走出一个摸着后脑勺,脸上明显摆着苦恼神情的中年男人,他看着那些毫不留恋地离去的人群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旋即他发现了在对面盯着他的我——一双仿佛发现猎物般的目光紧紧咬住了我的眼睛。
不妙。我立刻闪开目光,转身就走。
“哎!小哥!等等啊!”
老鹰的爪子紧紧钳住猎物,让它动弹不得。我低头看了眼被抓住的手腕,不愉快地转头瞪着这个人。
他似乎完全不介意,眼里还在发着光,兴奋道:“小哥!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听听诳语?你这么帅气这么年轻,肯定知道诳语吧?
非常好玩哦!或者说你已经听过啦?毕竟诳语才诞生不久,还是你们年轻人更能接受新事物嘛!”
我摇了摇头,“没听过。对不起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曾经在电视上见过一回诳语——由诳语师进行的一种表演。
据说是在剧场专门表演的东西,反正我是没去看过。儿时的记忆本就非常模糊,再加上我本来就对这个东西毫无兴趣,所以当时在电视上看到的诳语的内容是一丁点儿也记不得了。
但也有一个画面到现在我还历历在目。
那个讲诳语的诳语师,讲完诳语后,被扔上台的鸡蛋击中眉角,血唰地顺着他的脸流下来。台下爆发疯狂的笑声和咒骂声,还有怒吼声尖叫声。
但那个诳语师就坐在那里,笑眯眯地望着观众,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至始至终也没去擦一下眉角的血。
“哎呀,小哥,拜托你!别这么冷淡嘛!不怕实话告诉你,才刚那些老牌诳语师的表演结束后,观众都走了个差不多,拦都拦不住!
现在只剩下个位数的观众——还是我极力挽留才勉强留下来的。这可实在是很难办啊!因为接下来还有刚出道的诳语师要在这里表演呢!出道第一次讲诳语就要面对空空如也的观众席,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