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栀,这是怎么回事?”
高漫秋追着南栀一路进了别墅,南栀在鞋柜边换鞋,她迫不及待就追着问。
听见动静,李阿姨也从里头出来,“太太,您回来了。”
“嗯。”
南栀没回答高漫秋的话,换好鞋子从换鞋凳上起来,看向李阿姨,“安安怎么样?有没有醒?”
“没有,安小姐睡的挺好的,挺晚了,要不要给您煮些夜宵吃?”
“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
李阿姨便准备回房间,“那您有事再叫我。”
“对了……”
南栀还真有一件事,“晚上我出去之后,你有没有给顾非寒打过电话?”
李阿姨摇头,“没有。”
其实打了……
但电话里先生交代过,打电话的事情不要和太太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阿姨也只能照做。
“好,没事了。”南栀扯了扯唇,突然间只觉得自己有些疯。
如果不是凑巧,他怎么可能特地去找她?
李阿姨回了房间,高漫秋又拉住南栀,“小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今天晚上究竟……”
“今天晚上究竟怎么回事,刚刚在车里白助理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么?”南栀音调略微拔高,没耐心听她把这个问题再问一遍。
她心里很烦……
心绪莫名其妙又被他的突然出现给拨乱。
甚至她忍不住想,他为什么要出现?
明明就算他不出现,她今天晚上也不会有多大的事情……
“他真的是凑巧出现在那里?”
高漫秋没听出南栀嗓音间的不耐,“可我觉得不像啊,他给那个什么容局打电话让重罚那个醉鬼的时候,看着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小栀,我怎么觉得他其实很在乎你呢?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南栀皱眉冷下脸,“所以你还是不信我的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高漫秋讪讪摸了摸鼻子,摇头。
顿了顿,还有点不死心,“我这不也是盼着你好嘛……”
她盼的究竟是什么,南栀心里门清。
但也无意和她浪费口水,“楼下没有房间了,你自己去楼上挑一间住。”
说完,不再管她,自己进了房间。
虽然没能成功打探到什么,但总算是住进这里了,高漫秋目送南栀回房,便喜滋滋的上楼去了。
这一夜南栀睡的不太好。
零零散散梦到许多事情,顾非寒出现的很频繁。
算起来,她对他是一见钟情。
那年南栀十六,寒假的时候报名参加了学校的冬令营,冬令营最后一天大家爬了雪山,大概白天太累的原因,那天晚上大家都睡的很死。
半夜,南栀在一阵恐怖的摇晃中惊醒。
身下床铺,屋顶吊灯,视线所及之处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地震!
等南栀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门外走廊里已经有人在尖叫着逃命了。
南栀心里慌了一瞬,冷静下来,就想也没想的掀开被子跳下床往外冲,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一件。
可还是晚了……
最后一晚他们住的是三层楼的民宿,南栀住在三楼,几乎刚从房间出去,整栋楼就开始坍塌下陷。
那一晚,停在她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房梁倒塌,纷纷砸落。
之后不知过去多久,她是在一阵窒息感中醒来的。
眼前漆黑一片……
那种绝望即便是梦里再经历一次也是无比深刻。
她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不敢动,也动不了,没有东西吃,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是断垣残壁中偶尔流下的脏污雨水。
太虚弱了,那是南栀活了十六年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甚至,她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偶尔的一点力气,用手里碎石敲击石块发出微弱声响,祈祷有人能找到她。
可手臂力气也在消失,她渐渐连碎石也要握不住了。
看不见白昼,那会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
直到得救她才知道自己在废墟中困了五天四夜……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熬不下来的。
浸泡在绝望中,更绝望的是还要经受不知何时会突然到来的余震,同她一起被压的另一个人是她这次冬令营的同伴,两人靠的很近,起初他们还能互相鼓励,第二次余震的时候一根钢筋扎进那人胸口,然后就再没人和她讲话了。
隆冬,她只穿了一件睡衣,明明整个已经冻僵,她原先觉得自己嗅觉几乎被冻没了,可同伴死掉的那一刻,她清楚闻到了血腥味……
她害怕极了。
之后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最绝望的时候,南栀觉得还不如让她死在一开始算了。
她原本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性子,活得有些随性,还有些丧。
她那时候的求生欲算不上强烈,闭上眼,心想要在睡梦中死去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