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时越的身边人——尤其是师弟师妹做威胁,已然触及了时越的底线。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在这座皇城之内,无论他有什么理由,都无法对一位皇子贸然动手。
所以最终,那些冷意尽数被他敛入眼中归于平静,带着顾意在右侧第一个客位坐了下来,不再去看台上木案后的池胤。
面对这样的事情,愤怒或许快意,但没有意义。他不愿让师门为自己肆意宣泄情感的后果负责,所以只能自己承担这些结果。
然而若是他足够强大,又怎么会陷入这样困难憋屈的抉择?
时越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木几,再次确认境界和实力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两样东西。
……
……
换做平时,发生在年光殿内的这番对话会理所应当地使得殿中所有人注意力转向,然而时越与池胤之间意义不明的那些语句,又哪里比得上将要到来的盛大御席以及那些人物重要?
能够坐在场中的大多都是来自各方的权贵,或是某个修行势力中的重要角色,譬如此时坐在左侧第十三个客位,目不转睛盯着时越的那名老人,便是来自青山宗的一位剑道大师。
对于他们而言,几天后即将到来的那场盛会与神意世界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明白那件事情对于整个人族的重大意义。在他们眼中的天海之宴,要比那些对聚星院敬若神明的普通人们所以为的更加重要。
因此有资格参与到这样一件大事中来的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背景底蕴都比场中的大人物们只高不低。这场用于给各方势力接风的御席,实质上就是给了沧溟国境内势力与外来势力的一个交游机会。
时越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内幕,但想想这些人的脾性也就猜了个大概。在看到南熏国使团推门而入,殿中大多数人都起身相迎之后,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无误。
看着门前那些满脸堆笑的老家伙们,时越心想这种应酬宴会果然是世上最无趣的事情之一。
在他身旁的顾意就要显得无忧无虑许多,手中拿着葡萄一颗接一颗塞进嘴里,一脸幸福模样。时越无奈地扫了他一眼,又向宫中侍女要了一些。
那小侍女刚刚转身离去,时越忽然发现身后的议论声消失了,转头看去,那位被众人簇拥着的南熏国大使正在朝着池胤的方向走去。
那位身着青袍的中年人眼看就要经过时越身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斜了他一眼:“你是时越?”
这都能有麻烦找上门来?难道跟池胤一个捧哏一个逗哏的?
心中暗自腹诽,时越脸上却是滴水不漏,问道:“有何指教?”
“听说你与白鱼相识?”
中年人说话的语气淡淡,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但他说话时却是对着正前方,完全没有看上时越一眼。
时越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的挑衅方式,平静问道:“是又如何?”
“君子好逑,并不代表可以色胆包天,切勿不自量力,好自为之。”
中年人简洁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上台边,在池胤身旁的木案后坐下。
这几句话似乎并非意有所指,更没有什么露骨的敌意。然而在时越看来,坐在殿中的除了池胤之外,这便是对他敌意最大的一位,就连青山宗那个眼睛快要长在自己身上的老剑客都比之不过。
不看便是无视,代表着眼中没有他的存在,代表着他的名字虽然传入了大人物们的耳中,却没有资格真正站在他们的视野里。
中年人是来自南宫的一位长老,他这番表现,已经代表了南宫乃至整个南熏国对于时越的态度。
被这样一位大人物排斥,意味着前路注定会受到许多阻碍,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颇为沉重的打击。坐在客位的许多人都把嘲讽的目光投向时越,后者对此连无奈的情绪都懒得生出,实在是有些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