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年幼,岳氏不忍苛责,拉着他的手到了身前,“孟氏家大业大,你出身在这样的大族,四岁便得启蒙,从蒙师到后来举业的西席,请的都极好的。在学有名师指点,家中父兄亦能提点一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生的好,但你不能因为你生的好,就看不起那些生在乡村人家的孩子。”
孟中亭不说话,抿嘴看着岳氏,岳氏替他理了理衣领,继续道:“那些孩子读书不易,进学不易,尚能名列前茅,不是恰恰说明他们读书本事过人,勤奋刻苦吗?或许有一二例外,但大多数寒门学子,都比世家的读书人艰难许多。你说是不是?”
这话让孟中亭微微点了点头。
岳氏脸上露出宽慰,摸了摸孟中亭的头,“亭儿,瞧不起旁人的人,其实就是在贬低自己。”
这话带了岳氏这些年的所思所感,孟中亭才十一岁,闻言虽然点头,脸上却仍有疑惑。岳氏晓得他好歹算是听进去了,至于听懂,却还要再过些年。
孟氏家族风气如此,惯来看不起寒门,孟中亭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难免沾染家族风气,等到大一些或许就能慢慢明白了。
岳氏将儿子揽在怀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吃过饭,好好想想这句话。”
灶上的饭菜已经备好了,摆在院中。饭香飘飘荡荡进了房中,孟中亭的思绪则飘飘荡荡去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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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是魏铭生日,崔稚亲自下厨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长寿面来,一家人叹为观止。
“......若是我,必然擀出薄薄的面饼,叠上几层,用刀切了,实在没想到小七竟然能拉出这么长一条面来!”田氏再没有见过这样的,她现在怀疑崔稚是灶王爷转世,小小年纪,做饭的手艺奇特又纯熟。
“姐姐,小乙要吃!”小乙可不管这么多,见着这么长一根面,上手就要抓。
魏铭连道:“要不给小乙也做一碗来?”
“木子,今日是你生辰,小乙跟着凑合什么?”田氏将女儿乱抓的小手拢了,抱她起来,“别给哥哥姐姐捣乱!”
“这算什么?姨母,咱们都跟着木哥沾光好了,我这就拉出来四条长寿面,咱们一人一碗。”
这下小乙可高兴了,伸着小身子,要去院子里摆桌子。
田氏抱着她去了,墨宝不肯去,围在灶边探头探脑,崔稚丢了两片菜叶子给它,它闻了闻,不肯吃。
“咦?还挑食?”崔稚轻轻踢了墨宝一下,“你以为你是我们家案首呢?人家可是有鸡蛋吃的,你就这两片菜叶子,不吃拉倒了!”
墨宝听不同,魏铭却听得懂,他蹲下身摸摸墨宝的头,“考试的人才有荷包蛋的待遇,若是今次不中,明日也就跟你一样,只有两片菜叶子吃了。”
他说着,着意抬头看了崔稚一样。
崔稚合上锅盖,掐着腰道:“考不中,连菜叶子都没有!”
话一落,两人皆笑起来,可怜墨宝什么都听不懂,乱叫着在两人裤脚之间打转。
日子也同墨宝的打转一样,一晃眼,转到了四月十六日,即将开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