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的主位上,一个中年人于蒲团之上,盘膝而坐。
他身穿鹤氅,紧闭着一双眼睛,头顶没有戴冠,用一柄桃木簪横着插好束发,脚上是丝云履,三缕的长髯飘在胸前,一派的仙风道骨。
在他的下首,三名道士依次坐下。
“掌教师兄,今日唤我等来,所为何事?”
三人中,坐在最末尾的是一个年轻的白胖道士,他率先开口,语气微带着不满。
“师弟于三年前开始冲击阳神中期境界
,如今,终于有了些微的感悟,却不想竟然于此时听到金钟,这着实……”
“唉!”
胖道士,重重一叹。
“师弟勿恼。”
下首第一位是一个鹤发鸡皮的老道士,他捋了捋自己颌下不多的几根短须,微阖着眼睑缓缓道。
“若是没有什么急事,相信掌教师弟,也不会敲响金钟,让我等前来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看了眼,身旁做坐着的那个瘦瘦高高,面白无须的道士。
“黄师弟,你说是吧。”
打从进来起,瘦高道士,便一直微阖着眼睛,闻言,他将眼睛睁开,却没有立即说话,他了眼自己的旁边,那里还有一个蒲团,但此时却是空着的。
“掌教师兄,葛师兄呢,怎么不见他来?”
“师兄,二位师弟,”上首,那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终于睁开眼睛了,他嘴唇微动,睁开的眼眸里,一丝痛苦闪过,“就在刚刚,我手里,云儿的命简……”顿了顿,他的语声带上了一丝哽咽,“……碎……碎了……”
闻言,三个道士都是一愣。胖道士和瘦道士也是一愣。
“云儿,她……”
鹤发鸡皮的老道士白眉微微挑了一下。
“死了?”胖道士接口道,但下一刻,他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眉头微蹙,不客气道,“师兄,云师侄,乃是你之独女,她死了,你伤心,我们都理解,但就因此,你敲了金钟,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因私废公了啊?”
瘦道士,静静的听着,沉默不语。
上首,听着胖道士的话,中年道士的嘴唇像是颤了下,他的眸里,怒火一闪,咬牙道:“师弟,我知你一向不喜云儿,但现如今,她已经死了,作为长辈,你这样说话,是否是有些太过了?”
“长辈?师兄,现如今,你想起我是她的长辈了?当初‘升仙令’发下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胖道士冷冷一哂。
“‘升仙令’每两百年,才会自瑶池发下一枚,葛师兄乃是和你我一带的师兄弟,且不说这二三百年的交情,这么多年他为我茅山一直兢兢业业,贡献颇大,这些大伙都看在眼里,如今,他寿元将尽,修为又一直卡在阳神初期,迟迟突破不了,是最需要这枚令牌,飞升瑶池保命的,可你呢,茅焦!”
胖道士厉声道。
“你却不由分说,将令牌给到了你那修为还不到结丹,连用都用不了‘升仙令’的女儿手上,那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我们是她的长辈了!”
“你……”上首,中年道士勃然变色,他一下站起,却又压了压火,又做了下来,看了胖道士同样一哂道,“袁昆,你可知道你说的那位兢兢业业的葛师兄做了什么事?我又为什么,会敲了金钟!”
底下三人中,白眉老道士,眉毛微微一挑,而瘦道士则是表情不变。
“什么?”
胖道士已经听出了些不妙了。
他眼光一扫,便看到了瘦道士身旁空着的那个蒲团。
“葛师兄……难道葛师兄他……”胖道士的眼神一闪,却犹自不肯放弃,强说道,“掌教师兄,是你自己做事不公在前,就算是葛师兄一时义愤,失手打死了云师侄,也该算是情有可原吧……更何况……何况……”
他说着,感觉有些词穷,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下,忽的脖子一梗大声道。
“这这点事情,应该也还够不上敲响金钟吧!”
“师弟!”
白眉老道士,厉声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