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一时词穷,不过她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竟然说一只畜生对她不高兴?二公主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你没碰到马车,难道我外祖母的马车就自己倒了吗?”
对呀,这倒是,马车总不会自己倒了吧?皇帝本来想制止的,不过不知怎的,他挺想听听这位自从落了水后就一脸面无表情的三公主的回击。
刘尚书尽量把自己往旁边缩,生怕皇帝要赶他这外人走。今天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兴奋啊,先是三公主变成了胡女,之后骑着良驹展示了惊人的骑术,现在两位公主居然吵起来了。不行不行,看热闹一定要看到最后!
三公主一只手牵着大风的缰绳,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对二公主说:“那倒是,那马车看着很大的,又横在路中间,看着稳稳当当的,不太可能会自己翻掉。”
康王一听,又想笑了,这三公主看来真不傻啊,关键时刻总能找回场子。马车看着很大?都跟亲王府的规制一般了,上次三公主也这么说,现在这么一强调,皇兄肯定听进去了;横在路中间?哟,话还能说得更直白一点吗?看来这张侍郎府,仗着自己是三皇子的外祖家,比较嚣张呢。康王笑而不语。
刘尚书听了也是一惊,毕竟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了,这种话一听就知道,那张侍郎府,绝对是有问题的。
诸人打着腹稿,但明面上,两位公主的争执到此陷入了僵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又或者说,谁都没太占理。
季雨菲也在苦思冥想。这两天她一直在想,其实整件事情,在关键时刻,都是不清不楚的,而且也没法证实,譬如胡女的身份,譬如马车怎么被踢翻的。想来想去,她都觉得,只能靠皇帝和稀泥了。
“咳咳,”刚想到此,皇帝就发声了,“你们俩别吵了,这件事,朕想着,”皇帝顿了顿,看了下期待地看着他的所有人,很满意地问护国公:“谢卿家,三公主当时是在你府上的演武场跑马的吧?”
护国公心里“咯噔”一下:所以这事是要让他背锅吗?
嘴里却只能恭敬回答:“是,陛下,臣看护三公主不力,请陛下降罪。”说起来,还真是他家的问题,当时演武场那门记得关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既如此,谢卿家,京城各城门,说起来也有好些年头没检修了,要么你就—?”
出点银子修城门呗?虽然对皇帝的脑回路觉得匪夷所思,而且这城门修起来估计要花不少银子,不过花钱能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啊,护国公顿时高兴地跪下谢恩。
“张卿家,”皇帝又唤张皓然,“张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此事之后,需得静养,朕今早派人送去西域邦国进贡的冬虫夏草一盒,此物据说甚为难得,采集方法也颇为不易,当地人在冰雪融化时就需上山寻找,往往一年之中,一户家庭也仅能得数百根—”
“可不是,哀家听人说起这稀罕物,冬为虫夏为草,不止采集难得,效果也非常好,”既然皇帝都能这么屈尊纡贵地跟个侍郎解释,她这做母后的自然也跟着他的心思,“哀家遵从太医嘱咐,吃了一阵子,就觉得睡眠好了很多。”
张侍郎还有啥不明白的,这天家母子如此说,自然是让他跪谢皇家恩赏呗:“微臣代母亲谢陛下和太后娘娘恩德!”
“等一下!”张侍郎还没起身呢,旁边又传来了三公主的声音。
季雨菲心里一惊:这吃货,不是想要夺走张侍郎母亲的冬虫夏草吧?那玩意儿大补,年轻人吃不上啊。
估计是被之前三公主的骑马英姿给震住了,除了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的二公主,其余人都默默地等着三公主自己说话。
而三公主,一边轻松地拍着她家大风的马脖子,一边跟还跪在那里的张侍郎认真地说:
“你家那匹死马没有被吃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