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忠睁开老眼昏花的双眼,露出一丝精芒,哪还有疲惫样子“他是恨呐!为了鸣石的事,他在记恨老夫!哎!”
“方凝斋!”一声过后,好半晌,对面才传来声音。“就算方凝斋在世,也绝不敢对次辅有半丝不满,他身为徒孙,当不至于吧!”这话说得很不肯定,一听就没底气。
“你呀,太小看我那‘徒孙’了!”说完,从书桌下的暗柜里取出厚厚一摞纸张,随手丢到桌上。“拿去看看吧,这些都是我那徒孙做下的!”
来人略一迟疑,拿起叶文忠丢出的资料,就着灯光仔细查阅起来。当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册时,此人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似乎被什么给吓到了。
“你现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叶文忠早知道对面会有这种反应,因为当自己看完的时候,亦是如此。
沉吟好一会,对面终于回过神来:“这样的人,必须要握在咱们手中!”
这句话,叶文忠懒得答复。明摆的事,根本不用人提醒。可现在看颜子卿的态度,明显不想和这边有太深干系,甚至一点靠近的意思都没有。
……又是好一阵沉默。对面终于想出办法“既然这样,我们不如——”
思考良久,叶文忠点点头:“敲打敲打,亦可!”
时间转眼过到七月。
从七月初一开始,张玉、朱二郎、铁三郎等一群老兄弟轮流请客吃饭。这样的饭局,颜子卿不太喜欢却难以拒绝。
张玉等人宴请颜子卿的地方档次都不低,花钱是怎么浪费怎么来。但吃饭可以,风花雪月的脂粉之地,颜子卿是绝对不去的。张玉成婚在即,那些逢场作戏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去。
七月初六,朱二郎正好沐休,兄弟十几个又被他召集在一处,上午巳时喝到下午申时,一顿饭把早中晚都凑到一起吃了。
酒足饭饱,众人相继离开。
颜子卿在狼嚎等人陪伴下,登上马车朝颜府驶去。经过十几天打理,所有“愈制”的残砖烂瓦都被清理出去。正好京师难民汇集,帮人做工的人到处都是。
但新宅子要想修起来就不会是十天半个月能搞好的。全京城都遭了灾,光是建筑用的材料,一时半刻就凑不齐。颜子卿估计,在九月科举之前,自己只能在临时搭建的竹楼里过了。
沿着御道两侧的驰道,颜家车队走到距离颜府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前方却突然出现变故。
“救命吖,救命吖!”刚拐过弯,一名头发散乱的女子便朝颜家车队冲了过来。在其身后,十余名手拿棍棒的大汉紧追不舍,沿着女子逃跑方向径直朝颜家车队冲来。
“停!——”随着狼嚎一声大吼,车队随即停下。
颜子卿揭开车窗。“这位公子,快快救命!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女子一把冲到颜子卿车轮旁边,抬头朝窗内的颜子卿哭泣、恳求。
“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待颜子卿问清楚因由,后面那群大汉中马上有人大声吆喝:“我管我买来的媳妇,干你屁事!你们竟敢抢我媳妇,给我打!”说完,提起棍棒就朝颜家众人打去。
有问题!颜子卿一刹那就感觉哪里不好,但时间却容不得自己思考和处理。
狼嚎等人和十几名亲卫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之士,又哪里能容得大汉们用棍棒向自己招呼。处于条件反射,二话不说举起拳头就开始反击。
有几名反应过激的,直接拔出弯刀,反方向朝着大汉们冲去。
……不出半刻钟。
“点子太硬,撤!”众大汉哪里是亲卫对手,三两下就被揍得鼻青脸肿,更有几人被亲卫弯刀划伤,棍棒丢了一地。随着有人带头逃跑,众大汉瞬间不见踪影。
颜家亲卫们懒得追赶,把大汉们丢弃的棍棒、武器踢到一边。其中一名亲卫把女子扶起。
“多谢恩公!”女子被搀扶起身后,止住哭声。朝颜子卿道个福,千恩万谢之后,独自离开。走出五十余米,绕过两个接口,转瞬不见踪影。
“有问题,注意警戒,赶紧回府!”颜子卿命令。
此时一众护卫也发现了蹊跷。光天化日,哪来那么多强抢民女,特别还是在这天子脚下?
不用颜子卿说,众人加速朝血衣侯府行去。
但依旧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