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个屁,大不了就反了!以大哥在云州的实力,谁是咱们对手!”俗话说“一日为贼、终身手痒”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王伦这厮上过一次山之后,整个人生观、价值观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换做十年前,这样的话他是做梦都不可能说出口的,如今“造反”二字像喝水一样,自然而然。
王伦这样说,吴加亮也在点头,而且还说出一句让颜子卿毛骨悚然的话:“侯爷,王伦哥哥说得对啊。大不了咱们就反了——遁一大师也是这样说的,而且在做着准备。”
“造什么反,你脑子抽了!”颜子卿没好气把王伦一眼瞪回去。真要被逼到那份上,颜子卿不介意为了家人、为了兄弟、为了自己甚至为了云州百姓博一把,但那是最最极端的情况。
吴加亮和王伦的反应,颜子卿很理解。毕竟他们都是被逼上过梁山的人。但遁一的想法和做法,颜子卿多少有点意外。
虽知道遁一与众不同、独立于世、目光长远。但颜子卿还是小看了遁一的果断和决然。
上次的血衣卫事件,颜子卿事后回想起来多少能察觉出些东西。若不是遁一的果决,朝廷说不定就真的对整个颜家出手了。就算颜子卿能带领几百亲卫杀出神京,逃回云州,也很有可能损失家人。
真要发生那种情况,结果绝对是颜子卿无法接受的。所以在后怕之余,颜子卿也庆幸,自己走前把家中大小事务托付给了遁一大师。
但颜子卿没想到遁一竟会比自己还先想到那“最后一步”。难道是遁一出生那一刻的“命运之力”,导致遁一如此极端?
无论怎样,至少这次朝廷、陛下忍下这口气,连带着血衣卫,把这件事假装当做没发生过:这些都是遁一的功劳。
“这样的话,以后不准挂在嘴上!”颜子卿警告王伦。王伦是自己妹夫,和颜家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比起徐文青来,有的话有的事是可以敞开了说的。
“那是最最后一步,但凡有一丝可能,绝不能那么做!”颜子卿珍重告诫二人。王伦、吴加亮互看一眼,表示明白。
“爷爷!那颜——额,堂弟哪里汇聚了京师云州九成学子,是不是太过招摇!”颜子昂把最近京师发生的一些热议事件,捡着重要的给颜君武汇报。说起颜子卿,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
但再不服气也不能在颜君武面前表现出来。颜子卿外人怎么骂无所谓,颜君武是决不允许自己“颜姓”人去诋毁的。同样,颜家任何不是,也只能由颜君武去说,是决不允许任何外人多嘴的。
“你懂个屁!”颜君武对孙子脾气暴躁,特别是最近几年颜子卿异军突起之后,颜子昂兄弟俩更是没有一件事能叫老爷子满意的。
“你们能从血衣卫几百人围困中杀出来?你们能和宇文鸣天打个平手?你们能让全云州士子生死相托?”颜君武现在已经很少拿孙子们和颜子卿比,因为忍受不了那口气。
“不如人家,就老老实实承认。至于学子问题,你都看的明白,他能不懂?”颜君武也算是在教育孙子,“那小子做事比你们果决,不过以后如何,还得看他运气!”
“台山公,那颜子卿如此大张旗鼓和云州学子们聚众,不太好吧!”叶文忠字进卿,号台山居士,所以同朝相近官员们,大多以“台山”来称呼。
问话之人名叫袁世宏,现任礼部尚书,乃是清流党中核心人物。虽然对政局看法和叶文忠多少有些出入,但在李悝还主政、有共同敌人的情况下,总体关系还是很融洽的。
袁世宏这样问,明显是不知道叶文忠和颜子卿的真实关系。在袁世宏看来,颜子卿和叶文忠是爷孙关系,和维新派是天生敌人,自然而然的“自己人”。
但叶文忠却满嘴苦涩。所有清流党上下都理所应当的认为颜子卿是自己人,觉得自己和颜子卿关系应该很“铁”。
但真实情况,叶文忠自己心里最明白,而且绝对没法开口解释:“我徒孙不听我的”——这样的话,叶文忠实在说不出口。
“是太过了,太过了!”叶文忠经历过上次的血衣卫事件后,提起颜子卿愈加不自然。但不管心里多不痛快,却拿自己那徒孙没有丝毫办法。血衣卫都暂时没有能力对颜子卿做什么,何况自己一个文官。
“那要不要派人去告诫几句?”
袁世宏为何如此警惕?全是因为此次会试,袁世宏乃是主考。
这次会试,主考是礼部尚书袁世宏,两名副考是礼部左、右侍郎、维新党中人。这是陛下一贯套路:但凡安排某人去做某件事,副手九成九是另一派中人。
“告诫?大可不必!”叶文忠也知道袁世宏敏感的原因在哪,但不好直说。
袁世宏忧心道:“当今陛下对维新派那边愈来愈不满,太子殿下也对次辅大人推崇备至,那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但本官担心,若这次科考出现大意外,会节外生枝。”
六百多学子都住到颜子卿家里,这对身为“自己人”的清流党来说,心里很不安。所以袁世宏有“警告”一说。
“不用管他了,天要下雨。你还是把精力放在这科如何取中更多‘我们’的人,这件事上吧!”
“那好吧,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