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狐优雅地写完,一横一竖一竖一横,漫长得好像那榄菊楼里那通往阴暗处的长廊,凄清阴冷,看不见尽头,又短暂得让人恨不得使时光停滞,不要解开曾经的伤痕。
她抱着胳膊,一动不动地站在浅薄的白色光影里,停了许久,沉静地开口:“算你厉害,你想要什么?”
夙和轻轻摇了摇头,手语道:“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
忧狐站了半晌,抖动长裙,重新款款坐下来,笑容先是糜烂的红色花瓣,血一般无与伦比的残艳下是不被祝福的惨淡灵魂,她嘲讽道:“一个人费尽心思了解你的过往,了解你隐藏最深的秘密,他却告诉你他什么也不要,你相信吗?”
“我知道这些事,仅仅因为,我在乎和关心的人是你,这就足够了。”
忧狐看见他的手语后,怔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话。夙和的眼眸如梅如月,深不见底。
而在窗户外——
“他们倒是聊的情投意合。”音琴不屑的声音像是紧绷的弦,在风里铮铮嗡嗡地响。
一棠抬起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音琴面前,他发现她的声音失去了以往动听的音律,举动也粗蛮不以。
他亦明白音琴没有变,只是他的感情寡淡了,稀薄了,像是藕断丝连一般,一根根易断的、透明的藕丝最后终究会断开,音琴也是如此在他脑海中渐渐淡去了。
然而,这种淡去,究竟是真的,还是他为了逃避而幻象出来的,他也分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他深爱着音琴的时候,他觉得这份爱太痛苦、太艰难,爱得太不值得,所以娶了她的敌人,想要她用恨记住自己。
迎娶忧狐时候那种焦灼复杂的心情也是渐渐在淡去,但是也有可能他在真的忘却了,因为他不再想深陷其中。
此时,他亦不再紧张不以,而是口齿清晰地说:“是啊,忧狐向来很健谈。”
“尤其是和男人。”音琴并未注意到一棠语气的变化,但是心中的沉闷却是让她出言讽刺了道。
一棠平静地道:“的确,但最起码,她不会刻意假装高傲,迫使别仰视她。”
“谁装高傲了?”音琴盯着他,反问道:“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一棠低下头笑了。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哪怕遍体鳞伤也想换得音琴一个注目,可她的目光总是越过他。
“你笑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音琴加重了语气。
一棠平静地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待人的手段太狠辣了,什么人仿佛你都不在乎。”
音琴这才发觉忧狐的一样,她用一贯凌厉的态度强压住心痛:“你不要信口开河,一棠,我哪里狠辣了?”
“你何必在我面前欲盖弥彰呢?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边,自然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为人,虽然你没有注意过我。”一棠随便举的一个例子却是让音琴心下大震:“你最得力的音倾城不就在昨日帮你做了一件大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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