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枫坐在囚室墙角的草席上,昏昏欲睡。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李子枫眉头一紧,坐直了身子仔细聆听。
敲门声不疾不徐,十分规律,李子枫默默地数着,终于,再数到六时停下了,一切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李子枫却失眠了。
敲六下门,是衡山派的暗号,‘六’取意诸事顺遂,而敲门敲六下,暗指‘放心,一切妥当’,让李子枫不解的是,邢卫府大牢中,究竟是谁会给出这个暗号?
究竟是敌是友?李子枫想了一会儿,终不得解。但此时,墙边却传出了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从外面传来的,李子枫跟着声响,走到了墙边供传递餐具的缝隙前,伸手仔细地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方布料,更像是一件衣服。
李子枫伸手拽了进来,借着牢门窗口处传来的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被送进来的东西,是一件黑色夜行衣,李子枫一怔,站起身往窗口外看去,除了昏昏欲睡的狱卒,再没有其他人。来不及多想,顺手将衣服展开,放进草席下藏好。
翌日清晨,天空露出鱼肚白,邢卫府杂院又开始了一天的活计,李子枫拎着水桶打水时,尚平容打了个哈欠后走过来,“李公子早,劳役的日子可还适应?”
“还好,多谢尚阁领上心。”李子枫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继续着手里的活。
“嘴硬!”李子枫尽力掩藏的疲倦,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一夜没睡吧?”
李子枫微微一怔,水桶里的水泛着水花溅到了衣角上,他干脆放下水桶,直直地看着尚平容,深邃一笑,“那倒不至于,不过被一只老鼠扰了清梦而已。”
尚平容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李公子真会开玩笑,你可是朝廷钦犯。陛下口谕要照顾好你,若有那点让你不自在了,我们可都是要倒霉的。”
尚平容说的话有些奇怪,这更让李子枫确定了昨夜之事,李子枫干脆也不再看他,倒了水开始刷恭桶,“尚阁领这话这话奇怪,我既是朝廷钦犯,那就是随时可能掉脑袋的,怎敢有微词惹怒你们?”
“那可不一定,万一趁着天黑,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而我们又没看住。就像昨夜你在牢房里辗转反侧都没人知道一样。”
李子枫双眸骤然紧缩,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凝视着尚平容,尚平容虽然依旧冷脸,但眼神中透露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李子枫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始仔细地清洗恭桶,“尚阁领放心,该遵守的规矩我一定会遵守,不会让你为难。您还是快离开吧!小心恭桶之物弄脏了您的衣角和鞋子。以免殿前失仪。”
“你倒是贴心。”尚平容冷哼,“老老实实地干活,我自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说上几句,备不住陛下一高兴,趁着祈福的契机,大赦天下呢。”
李子枫眨眨眼,再没说话。但李子枫的这种反应,已经让尚平容很满意了,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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