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森甫动作很快,俩人来回配合,十来根竹子很快处理完毕。
提着十束竹丝回到家,将其暴晒于太阳底下,田春珠走去后院左右四顾。
孔森甫有些无奈,这丫头不知是太倔强还是对自己太戒备,从头到尾这架势是不准备麻烦自己一丁点了。
“你说你都需要什么,我来准备吧!”
田春珠找不到需要的东西,只好泄气地抿抿嘴道:“有没有石灰?”
孔森甫走去茅屋后边低檐下摸索片刻,拿出一块石灰块示意给她看。
田春珠本想着熟石灰可能更好,转念又觉得反正要煮,也没什么区别,遂点点头。
俩人合力在院子中用石块垒出个炉灶来,又拿出个不用的铁锅,敲下一半生石灰放进注满水的铁锅上,然后将竹丝放置其中沸煮。
孔森甫听吩咐在一旁看着炉灶膛内的火,扭头看着田春珠从后院抱出来一捆稻秸围堆起来,然后从火膛中抽出一根薪柴引了火,将一堆秸秆点燃。
不到片刻功夫,院中烟雾滚滚,秸秆变成了灰烬。
田春珠见孔森甫望着那堆草木灰目露疑惑,解释道:“等一下需要用沸水浸泡草木灰。”
“那石灰水有何用?”
“石灰水使其软而细腻,草木灰水则要让竹丝变得坚韧不易脆软。”
孔森甫点点头,满含深意的看了田春珠一眼,这样的经验之谈,她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她是如何知晓竹可捣丝能做纸呢?
据他所知,如今的纸多以麻穰为主,金贵一些的有芙蓉膜做的金碎纸,白中透灰,吸墨如绵,中间掺杂些许金粉,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分外惹眼,都是那群簪缨勋贵之家能用得起的。
孔森甫压下心中翻涌的许多疑虑,只照着吩咐将锅中煮了半个时辰的竹丝捞出来。
田春珠等它凉后伸手揉了揉,发觉竹丝已经变得半透明且软如胶,眼底的兴奋一闪而过,以前只看着爷爷做过一次,没想到自己居然一次就成功了,不由面上浮出欣喜,扬起嘴角轻声笑了笑。
孔森甫没有打扰她,只安静地望着她喜悦中透着怅然的面容,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心下不由微动,觉得这个姑娘身上全是谜团,愈发有趣了。
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卑微粗鄙的可怜乡野姑娘吗?
要么是她一直在韬光养晦,一副怯懦模样骗过所有人的眼,要么她并不是真正的田春珠。
孔森甫非常感兴趣,他觉得等自己一层一层将她神秘面纱揭下来,将会非常有趣。
人生如此短促,难得碰到这样剔透灵动又鲜活生香的妙人。
岂能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