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咬。
狂风抽打,冰裔孤儿的脸庞已经在流血的边缘。她的鼻尖早已失去知觉,一小时前,还是两小时?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因为只要她闭上双眼,就会看到那个女巫。
永不降下的落日,勾勒出那个女人的剪影,她骑乘着一头冰霜、骸骨和黑魔法构成的巨兽,身上披的华美长袍如同刚刚落下的雪。带着长角的头罩遮住了她的双眼,让人感觉她在抬头望向星空。
两片干裂的黑唇轻启,吐露出可怕的预言。
“蕾兹,我看到你。”
冰霜女巫在蕾兹梦境中的出场总是很精彩。
“黑暗在笑,”她继续说,“它对我说‘冰霜和谎言是穷途末路的工具’。我将手攥成拳头!我要拔出那颗监视着一切的眼!把它插在寒冰的长矛上!否则冷风的嚎哭和歌谣将只能唱给不断崩塌的深渊……”
蕾兹闭眼的时间里,睫毛已经被冻结。现在,想要破冰睁开眼会很疼。但她必须睁眼。贴得越久,就越难撕开。
她喊出了声,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淌下来。她拿起一块冰向上呼出一口雾气,她在上面反复揉搓,直到冰面能反射出她的倒影。她眼角裂开的伤口并不太严重。
但在镜像中,她看到自己在这座避风的洞穴里并非独自一人。
一个消瘦的男人正在洞口瑟瑟发抖,晨曦把蓝色的光映照在他脸上。随后蕾兹意识到眼前的并不是幻象。这个人的皮肤就是蓝色的,半透明的。他行动柔弱而僵硬,就像是正在努力叫醒自己不听使唤的关节。
“冷。”那个憔悴的人说。“我在仰卧濒死之际就知道。”
蕾兹手脚并用地向后跳,与他拉开距离。“我没有食物。”她喊道,暗自咒骂自己声音中的恐惧。“没有避风的地方。我没什么能给你的。”
那个人将头歪向一边。
“我没有饥饿。我不需要避风的地方。我看到过这个洞穴,看到过你……正如她的冰霜蒙在我眼前。我们的道路就像两条汇聚的河流。我在仰卧濒死之际就知道。”
“这么说,你经常死喽?”
“一次就足矣。”
“你……”蕾兹犹豫着,那一刻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你也看到过那个女巫?”
“没。但我在血管中听到那个女巫的声音……每一刻,每一下僵而复苏的心跳。”
他向她伸出一只变黑了的手。
“还有其他人,冰裔的孩童。我们必须去见其他人。我们还要相互陪伴着跋涉许多里地。”
“这些都是你在仰卧濒死之际就知道的?”
“死亡带来许多启示,冰裔的孩童。”
蕾兹缓缓站起来。依然没有放下警惕。“你是谁?”她问。
“我已不是任何人。我只是这副躯体的过客。我的名字已经被冰封,但你可以称我为……跚伯,而我该称呼你……?”
“蕾兹,来自窄脚氏族。”
来吧,蕾兹,窄脚氏族的冰裔。其他人不远了。
她并没有移动。“他们又是谁?”
霜卫要塞的一座座尖塔从冰原上拔地而起。魔法的极光色彩斑斓,绿色、粉色、蓝色的波浪在近乎永夜的天空中舞动。这里的星辰永远在闪烁,透过最寒冷、最洁净的空气。
几乎无人知道如何找到这座隐秘的要塞。这世上有许多人会集结军队,要把它夷为平地。那些真正找到这里的人,鲜有满意而归者。
即便如此,还是有五个疲惫的身影沿着崎岖的山路走来,穿过弗雷尔卓德最根本存在之上的隐秘伤口。
他们要寻找冰霜女巫。和几百年来许许多多人一样,他们也在梦中见过了丽桑卓……但他们每个人都在心底深处感到一种异样。
在寒冰之下。某种黑暗和空无。。
饥饿。
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