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见宽带着这帮人浩浩荡荡开进黑牛村。
别说杨展,就是村上的农人也是一惊。
朱平樨和费小金与他们一个一个拥抱叙旧,杨展则牵着牛躲到溪流里泡水去了。
见宽在杨展的院子附近,另找了几个农舍,安置游侠。叮嘱他们暂时不要去接近杨展,只装作农人一样,配合他耕种即可。
这些人哪里做得到?平日里总是喜欢在杨展周围出没,有事没事都喜欢靠上去,巴望着杨展能认出他们来。
结局是让人失望的,杨展别说认出谁来,连看他们一眼都不愿意。
他很不习惯与这么多人相处,感觉自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总是低着头匆忙来去。
见宽盘算了一下,秧苗基地还需要大量的人手,便给璟新写了一封信,请求支援。
璟新便派李志勇带着残存的伏虎军到了黑牛村。
游侠们与伏虎军汇合,惊喜交加,唏嘘不已。曾经几千人的队伍,如今仅剩五百余人,大部分都在抵抗清军入侵时牺牲了。
半月后,李调燮派人来运秧苗,凡是刘见宽答应过的人也都来了。
蟆颐山下宽阔的江面上,密密麻麻地排着运送秧苗的船只,甚是壮观。
川西南都躁动起来,人人都在传说,杨大将军出关了,在眉州重瞳观散发秧苗,老百姓又有活路了。
一时之间,眉州地界人头浮动,熙来攘往。络绎有散兵游勇找来,更有李调燮那样的小军阀,或者来求生路,或者担心杨展找他们算账,主动送上门求饶。
刘见宽只好又封了重瞳观,要求所有船只不得在蟆颐山靠岸,伏虎军和道士们将秧苗送到对岸河滩,由李志勇和袁了凡负责分发。
黑牛村一片繁忙景象,杨展反倒清闲下来,他骑着黑牛到山坡上溜达去了,一任人们运走他的秧苗。
小院里,蜀王朱平樨忧心忡忡地对见宽说道:“我知道你一心回归道观,只想做敲馨念经的道士。但是目前的境况,你必须作出牺牲。眉州不设防没有问题,但没有人出来主持大局,肯定不行。”
见宽低首裣眉,“蜀王师兄有何吩咐,直说无妨。”
平樨道:“我要你进眉州城开衙办公,帮杨展把这个头牵起来。”
“不可呀,师兄,我如果那样做,置璟新于何地?”
平樨耐心解释道:“师弟,你不要只想着义气二字。这两年蜀国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小军阀们今天灭掉这个,明天吞了那个。璟新在成都支撑得异常困难。你别看这些人都跑到眉州来投靠,其实很多人是来探虚实。过一阵子,杨展再不出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你在眉州把这些人稳住,就给了璟新收拾局面的机会。非但不会削弱他的实力,还能帮他大忙。”
见宽道:“我哪里有杨展师兄那种本事?既然蜀王师兄希望我开衙办公,我便带一百个伏虎军过去,打开府衙,替杨展师兄应付一阵子便是。”
小金一直沉默不语,看他们几乎定下了此事,便提醒道:“你们可知道杨展师兄什么时候恢复正常?见宽能够替他支撑多久?我反倒认为应该做好他永远不再回到权力中心的准备。帮助蜀民,不一定要当大将军。”
朱平樨苦笑道:“我也想解脱出来,就像现在这样帮助蜀民。但是,不是找不到人来保护蜀国吗?曾经把希望寄托在刘文秀身上,刘文秀又跑去了湖广!”
见宽叹道:“还是杨展师兄幸福啊,把前尘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管蜀国蜀民?”
“怎么没管?”小金愤愤道,“这些秧苗将会救活多少蜀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