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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辩论

第二天早朝,皇帝还没在龙椅上坐稳,御史大夫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状告恭亲王仗势行凶,将他家儿子打成重伤,现今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说已经命悬一线。

“真是笑话!本王何时见过曹大人的儿子,又怎会将他打成重伤?”赵则骁嗤笑。

“王爷敢做不敢当吗?我儿现如今就躺在床上,难不成我还能冤枉了你不成!”曹正明怒斥赵则骁,然后又老泪纵横地向皇帝哭诉,“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啊!”

赵则骁还欲反驳,被皇帝抬手制止,“曹卿,你先将事情细细道来,朕和众位卿家才好为你公断。”

“皇上,微臣的儿子还在昏迷当中,事情的经过微臣也不甚了解,但是,送我儿回来的官差说我儿是被恭亲王踹下楼梯所伤,这一点绝不会有错!”曹正明以头磕地,“还请皇上做主!”

“哦~原来那个是曹大人的儿子啊!”赵则骁在一旁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向皇帝奏禀道,“听曹大人所言,臣倒是记起来了,臣昨日早上确实将一当众持刀行凶的歹徒踹下过楼梯,不过,那人竟然是曹大人的儿子吗?本王还以为是敌国派来刺杀本王的刺客呢!”说完一脸的惊讶。

“王爷你休要含血喷人!你看我儿现在辩白不得,就想胡乱栽赃诬陷吗?”御史曹正明眼睛都气红了。

“曹卿!稍安勿躁!”皇帝喝住曹正明,向着赵则骁道,“就请恭亲王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遵旨。”赵则骁难得的态度恭谨,“前日半夜,臣邀了一名友人去醉春风喝酒,一直喝到昨日卯时,我那朋友正准备离开,却在二楼楼梯口碰到一登徒子……哦,不是,是曹大人儿子的纠缠。对方不仅出言羞辱还动手动脚,我一时气怒,就与曹公子动起了手。我承认是打了他几下,不过当时曹公子并无大碍,相反还从身上掏出把匕首就要冲我刺过来,若不是我那朋友帮我挡了一下,说不定现在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的就是臣了。”

说到这,赵则骁一脸兴师问罪的态度看了看曹正明,曹正明张嘴欲反驳,赵则骁却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诸位同僚应该都知道,前日我三皇兄府上才遭了刺客,本王当时也在场,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啊,所以当曹公子拿着匕首刺杀本王的时候,本王第一反应就是将他当成了刺客,所以下手也没留情,这才误伤了曹公子。”

“你!你这是砌词狡辩!颠倒是非黑白!皇上明鉴!事情绝非恭亲王所说!”曹正明从地上站起来,抖着手指着赵则骁。

“是吗?那依曹大人的意思,事情应该是怎么样?”赵则骁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曹大人词穷,但依然不依不饶,又重新跪地磕求,“皇上明鉴,微臣的儿子绝对不会做出这些事!”

“曹大人要皇上明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可笑!曹大人身为御史大夫,主管御史台,担纠察、弹劾百官之职,难不成平日里做事也都这般似是而非,诸事全凭心而论的吗?”赵则骁突然发难,“曹大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王倒是可以指出一二关窍来,一是醉春风的一众伙计都可以证明本王所言非虚,二是本王的朋友现如今负伤在身也可查证。哦,对了,我那朋友三皇兄你应当也认识,”说到这里,赵则骁话锋一转,转向了一直冷眼旁观的赵则骞,“那人前天才在摄政王府救了被刺客挟持的世子,皇兄应该还没忘吧。”

“本王记得。”赵则骞淡淡点头,向皇上禀道,“皇上,臣府上遇刺时,确实有一名书生救了被刺客挟持的赵昕。”

“什么?!昕儿……朕的皇弟竟然遭到过刺客挟持吗?”小皇帝一听自己喜欢的弟弟被刺客挟持,差点没绷住。

“是啊,皇上,当时刺客掐着世子的喉咙,真真是千钧一发,我那朋友急中生智,从刺客身后飞身相扑,奋不顾身才救下了世子。”赵则骁一脸后怕。

“那皇弟他……”小皇帝还想关心关心自己的弟弟。

“皇上!”曹正明一声哀嚎打断了小皇帝的话,“还请皇上给微臣做主啊!”

“这……”小皇帝犯难,“众爱卿如何看?”

“微臣以为,无论如何王爷都下手过重了,曹大人的公子实在冤枉。”户部尚书站了出来。

“哼!就算曹大人的公子不是刺客,持刀刺杀皇亲,那也是重罪!”兵部尚书疾言厉色。

“但是王爷毕竟没伤到……”户部尚书还欲再言,却被赵则骁打断。

“哦,丁尚书的意思是,曹公子持刀刺杀,本王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倒是本王的罪过了!”

“微臣不敢!”丁尚书赶紧跪下请罪,“是微臣失言。”

“明相,您老对此事如何看?”小皇帝点了位列众大臣之首的一位白须白发的老人。

“若事情如王爷所说,是曹公子行刺在先,那王爷所为也合情合理。”丞相明端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摇头晃脑地道。

“所有事情还都只是恭亲王一面之词,微臣以为现在定论还为时过早。”户部尚书急道。

“丁尚书所言极是。”明丞相笑眯眯地看向皇帝,“老臣也认同凡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因此在事发之后就已委派大理寺前去事发现场作了一番调查。”

“哦,丞相做事如此周到,朕心甚慰。”小皇帝点了点头。

“此事牵扯御史台和恭亲王,老臣身为百官之首,理当为皇上和诸位同僚查明真相。”明丞相谦虚地拱了拱手,后吩咐大理寺卿上前述明所查真相。

“启奏皇上,昨日微臣奉明丞相之命,于午时一刻到达事发地点醉春风,当时距事发时间过去将将两个时辰。微臣查问了醉春风的所有伙计,也派人走访了当日在楼中寻欢的多名客人,大多数人对事发经过并不知晓,少数能够道出一二的也与王爷所说并无多少出入,确实是曹大人的公子执凶器欲刺杀王爷在先。”

“大理寺卿如何知晓那些人不是在事后被恭亲王收买?!三两无知刁民之言,你大理寺也敢作为证据呈于皇上面前!”曹正明已经气到口不择言。

“曹大人稍安勿躁。”大理寺卿不理曹正明的狂言,继续说道,“微臣当然不敢仅凭这些就到皇上面前断案。在询问过人证后,微臣又仔细勘查了事发现场。由于事发之后,京兆尹府的人一直守在醉春风,因此现场被保护得十分完整。微臣在曹公子滚下的楼梯口发现了许多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从血液在地上凝成的痕迹及颜色来看,应该是来自同一个人,而且血量较大,肯定是外伤所致。敢问曹大人,令公子身上可有大量出血的外伤?”大理寺卿走到跪着的曹正明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曹正明嘴唇抖了抖,迟疑了片刻才艰难吐出“没有”两字。

“那么这些血液就应该是恭亲王口中所说的那位为他挡下匕首的朋友的了。”大理寺卿继续复述查案经过,“而且微臣的手下在查探醉春风四周的时候,碰巧遇上了一名挑担货郎。据货郎所言他每日两趟来往于醉春风门口,那日辰时末,也就是事发后一个时辰左右,曾有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从醉春风里出来,被一辆马车接走,而那名年轻人胳膊上确实有伤。”

“没错,本王的朋友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离开醉春风的。”赵则骁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曹正明,“曹大人是不是要说那个货郎也是本王事先安排的?”

“那名货郎的底细微臣已经调查清楚,确实如他自己所言,是日日挑担行走于街面上卖货的小贩,每日辰时和申时会到醉春风门口做生意。”大理寺卿连忙将自己的调查结果报了上来。

“嗯。”皇帝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后板着脸对着曹正明道,“如此,曹卿还有何话说?”

“皇上!”曹正明大声喊冤,“皇上!我儿一向待人谦和,是绝不会做出持刀行凶之事的!”

“关于这点,微臣也有话要说。”大理寺卿依然一派严肃镇定,“微臣在查看现场的时候搜查了曹公子事发时喝酒的房间,结果在曹公子喝剩的残酒中找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小皇帝问道。

“五石散!”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五石散?那是何物?”小皇帝却天真不知。

“启禀皇上,五石散……是一种慢性毒药,是禁药。”大理寺卿犹豫着回答道。

“毒药?曹公子的酒中为何会有毒药?你是说有人在曹公子的酒中下了毒?”小皇帝急急追问。

“这……”大理寺卿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赵则骞。

“皇上。”赵则骞接收了大理寺卿求助的目光,跨前一步解释道,“五石散是一种会使人上瘾的慢性毒药,此药的功效会让人迷失心智,产生愉悦的幻觉,有些人会将它兑入酒中饮用,以达到寻欢作乐的目的,但是长久服用会中毒身亡,因此从前朝开始就被列为了禁药。”

“对,王爷说的是。”大理寺卿这才继续接上话头,“如果曹公子是在服用了五石散的情况下与恭亲王发生争执,那么他一时丧失理智,一反常态做出持刀行凶之事也就说的通了。”

“你!你这是栽赃陷害,是污蔑!我儿……我儿怎会服用如此肮脏的东西?!”曹正明跳起来指着大理寺卿,涨红了一张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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