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盛夏了,天气热得厉害,这会儿又是午后,日头更愈发大起来,不过许是因为大气质量的关系,明晃晃的太阳光晒在身上并没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倒是不用担心会被晒伤,加上土地开发得也远没有现代那么彻底,队伍沿官道一路走着,所经之处多是些山林野地,甚少会遇到村庄,更不用说城镇了,沿途都十分荫凉,还有阵阵微风吹过树林带起丝丝凉意,空气也特别清新好闻,李鹿白觉得比呆在那封闭的马车里快活多了。据身旁的一名太监说,今儿天黑前他们是走不到下一个城镇的,会在前方的一个驿馆歇夜。
说起歇夜的事情,李鹿白心里也开始有些担心起来,驿馆肯定不比王府,这么乌拉拉一大群人,有些人说不定连房间都安排不上,只能露宿野外,那么她也不用指望有单独的房间住了,到时候人多眼杂,要怎么样才能避过去呢,连洗澡都会是个问题,不知道驿馆周围是什么地形,会不会有河流水塘之类的,再不济也能趁着半夜去冲个凉,不然真的是要熏死了,想想都头疼得厉害。
李鹿白一边苦恼,一边百无聊赖地折了根路旁的树枝在手里打着结玩,最后干脆折了些柔嫩的树条边走边闷头做起了手工活。这项技能还是她在学校时误入某个奇葩的手工制作社团学来的,那个社团一共就七八个人,安排活动却十分频繁,因为不怎么需要经费,买套工具都可以传好几代了。
李鹿白手指翻飞间,一只小篓子就逐渐成型了,走在她身边的几个侍女忍不住被吸引了过来。
“这位公子的手可真巧,把我们这些女人都比下去了。”有一个稍微年长的宫女啧啧称赞。
“可不是,而且你们看,这位公子的手也生得好精致,不仅十指纤细匀称,连皮肤都格外晶莹剔透呢,看着真叫人羡慕啊。”另外一位宫女捂着嘴笑道。
李鹿白不好意思地收了收手指,嘴角带上了些笑意,这其实是她很喜欢做的事情,以前她没事的时候就会自己一个人呆着做些手工艺品,然后匿名放到学校的论坛上义卖。陈诺和刘小天还经常笑话她,说她像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但是每次都十分捧场,注册了许多的小号在论坛上帮她宣传。
李鹿白想着以前的那段快乐时光,连眼睛里都沁满了笑意,手上的动作又轻快了许多,没多久就收了工。她将编织好的小篓子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嗯,很好,手艺没有生疏。
“啊!三王爷!”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了已经走近了的赵则骞,刚刚还嬉笑着的几人立马收起了笑容,纷纷向着他行了礼,就迅速散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王爷。”李鹿白站在原地,已经第一时间迅速将手背到了身后。
“昕儿呢?”赵则骞好像真的没注意到,直接看向了王妃的马车。
“世子还在午睡。”李鹿白也看向了马车。
“嗯。”赵则骞点了点头,抬脚往马车走去,那边接到侍婢通报的卫静言已经叫停了马车,被人搀扶着下了车,也正在走过来。
“王爷。”卫静言福身,“世子还在熟睡。”
“嗯,你辛苦了。”赵则骞颔首,径直越过王妃自己上了马车,卫静言在后面静站了一会儿,也跟着上了马车。
好尴尬!李鹿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是她见过的相处最冷淡的一对夫妻,陌生人之间都未必会如此生疏啊!
“这是什么?”正当李鹿白的关注点还在摄政王夫妇身上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她身后抽走了她手上的东西。
是赵则骁。李鹿白一回身就看到了前段时间已经从她面前消失的四王爷。
“四王爷。”李鹿白恭谨地行礼。
赵则骞拎着手里的东西上下打量了一下,瞄了李鹿白一眼:“你做的?”
“是草民闲来无事的粗陋之作,入不得四王爷的眼。”李鹿白继续垂着头,一板一眼地说着恭维的话。
“哼!”赵则骁直接从鼻子里哼了声,“不务正业。”
“草民知错!”李鹿白头垂得更低了,连身体都微微躬了下去。
“会骑马吗?”赵则骁却没像之前那般转身无趣离开,而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李鹿白一时有点没转过弯来,呆呆地道:“啊?应该……会吧……”
赵则骁叫了个侍卫过来,低声嘱咐了什么,那侍卫便跑开了。他自己则吹了声响哨,下一瞬就有一匹通体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从不远处奔腾而来,停在了他跟前。
“陪我去骑马。”赵则骁跃身上马,理所当然地说道。他看了看手里还拿着的那只小篓子,便招手叫来了一个宫女,将那小玩意交到对方手里,吩咐了放到自己马车里去。
李鹿白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得如此跳跃,在她困惑不解的当口,刚刚离去的侍卫已经牵着一匹马过来了。
赵则骁冲着李鹿白挑了挑下巴,意思十分明显。
李鹿白无奈,只能接过侍卫手里的缰绳,绕着那匹马走了一圈,又轻轻拍了拍马头,摸了摸马颈,好好捣鼓了一阵才上了马。
“你刚刚在做什么?”赵则骁不解。
“试一下这马的脾气。”李鹿白摸了摸马颈上竖起的鬃毛,认真地道,然后又看向赵则骁,“草民马术不精,还请四王爷见谅。”
“废话少说!跟上来!”赵则骁双腿一夹马腹,他那匹枣红骏马就利箭般冲了出去。李鹿白轻拍马背,慢慢跟了上去。
“王爷,您在看什么?”马车内,卫静言见赵则骞从进马车开始就一直微微掀起车帘看着车窗外,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轻声细语地打破了车内的沉静。
“没什么。”赵则骞放下车帘。
车内一瞬间又陷入了无声的状态,卫静言绞着手中的帕子,抿着嘴唇,想要再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但是对面的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向后放松身体靠在车厢壁上,什么都没说却自然而然地将这个不大的空间划分为二,打碎了卫静言的期盼。
另一头,赵则骁的马驰离了官道,在山林野地里也是如履平地,待远远将车阵队伍甩开后才轻扯缰绳慢了下来,缓缓溜达,等着后面跟过来的李鹿白。
李鹿白的骑术是跟着陈诺、崔哲浩一行学的。崔家在A市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据传和B市那边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像这样的豪门世家出来的孩子,总是从小就被培养着这些高大上的兴趣爱好。崔家的几个堂兄弟们就经常出入于这样的私人俱乐部,李鹿白也被带着去玩过,虽然次数不多,但是她做任何事情都特别认真,用心学了几次,倒也能像模像样地跑起来了。
赵则骁沿着一片湖泊慢慢溜着,等了些许时间,才听到“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过来了。
李鹿白晃晃悠悠地扯着缰绳驱使着马儿到了赵则骁旁边,技术不纯熟加上山路难行,她已经跑出了一脑门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