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这样想着,李鹿白面上却一点都没有放松,那种在赵则骞近距离注视下的胆怯与恐惧像藏也藏不住一般丝丝缕缕地从她的表情中泄露出来,手上也像无意识一般重复着“抓紧”“放松”的动作,将原本光滑华丽的锦缎蹂躏成了一团皱巴巴的烂布,但是就是不再说一个字,以不变应万变。
所以在赵则骞的眼中现在的李鹿白就是一只被猛兽追逐着快要崩溃的小白兔,而他这只猛兽在觉得火候已足,他已经能够让猎物乖乖跳入手心的时候,才缓缓地开口:“想好怎么跟本王说了吗?”
李鹿白身子轻颤了一下,瑟缩着想往后退却又陷在退无可退的绝境里,挣扎了一会儿才抖着声音说道:“那人叫……崔哲浩,与王爷有些……相像,但是只有三分像!真的!”她用力强调着这一点,然后又解释道,“他是我在老家的……朋友,前段时间漳州爆发了山洪,我们的家都被洪水冲毁了,有人死了,有人失踪了,我是为数不多逃出来的,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是因为……因为太思念他了,才会……才会几次三番将王爷错认成了他。”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委屈的哭音,眼泪也再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滚落,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沾湿了赵则骞的手。
这个洪灾逃亡的版本是李鹿白早前就跟王氏商量好的说法,就是为了万一哪一天王府追究起李鹿白的身份时可以串上话,不致于漏了陷,这种灾荒逃难的说辞死无对证,是最好不过的了。
“哦,是这样。”赵则骞回应的语气平淡到没有丝毫高低起伏,让人参不透他真实的情绪。
李鹿白却也没有再说话,她已经给出了她的回答,还在言语间坦白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信息,已经足够诚意了,这个时候多说只会多错。
“呵~”赵则骞却突然笑了起来,完全表面的不带半点温度的笑意,他又向着李鹿白靠近了几分,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起了,“就在刚刚本王还以为你是只兔子,现在看来你却是一只狐狸哪,那你说本王是会留一只兔子呢还是一只狐狸?”
“无论是兔子还是狐狸,都只不过是狩猎人瞄准的猎物,只要猎人的箭够快够准,哪一只都逃不掉。”李鹿白垂下眼睑,避开与赵则骞的对视,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回道。
“有意思。”赵则骞似乎是听到了让他十分愉悦的回答,语气里终于带上了点温度,手上的劲道也松了开来,“那本王倒要看看最后我的箭会射到什么样的猎物。”说着彻底松开了对李鹿白的钳制。
获得自由的李鹿白迅速地向后挪了几下,直到背部碰到床头的木板,才停下来,惶恐又戒备地看着赵则骞。
赵则骞已经站正了身体且退开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鹿白,“无论真假,你一开始选择的角色就请扮演到底,如果中途暴露,本王不介意提前结束这场狩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间卧室。
李鹿白有些傻眼地靠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赵则骞离去的背影,呆呆地看着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孩走进卧室,直到其中面熟的那个宫女上前来询问要不要继续躺下休息后,她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们?”
“奴婢们是王爷派在先生身边照顾的。”于英据实回道。
他早就安排好了这些乔装的宫女!他早就已经有了打算!那为什么还要如此这般地来试探、威胁她!?难道……难道只是为了最后的那句警告吗?
李鹿白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得干干净净了,她刚刚所有的费尽心思到头来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