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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都迷雾

江都与金陵,淮安,泰州,镇江毗邻,杨广未登大宝之前在江都做了九年的扬州总管,杨广继位后,开辟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并广修行宫。受此庇荫,扬州城依山傍水,繁花似锦,酒楼商铺酒肆妓院应有尽有,街道山香车宝马川流不息。扬州旧处可淹留,台榭高明复好游。风亭芳树迎早夏,长皋麦陇送余秋。渌潭桂楫浮青雀,果下金鞍跃紫骝。绿觞素蚁流霞饮,长袖清歌乐戏州。这首诗词就是杨广亲笔所提,足见其对于江都的重视和迷恋。

八方客栈是扬州城内江湖人士汇集的地方,这里时常出入有关外的大豪,成名的剑客,帮派的弟子,寻花问柳的公子哥,是个龙蛇混杂之地。李建成昨日一到江都便住进八方客栈,先前往庐州城的普渡寺中看望二弟,得知其人已来了扬州,便也跟了来。李建成年近二七,年长李世民九岁,李渊育有四子,论聪明通变,谋划决策,行军韬略,当属长子李建成和次子李世民。论武道修为,李建成在四人中仅弱于天生御品境界的四弟李玄霸,自幼师从“河洛大侠”王虎,及冠之年,刀法路数便尽得王虎精髓,如今已是武林中小有名气的用刀名家。李建成已吩咐掌柜帮忙探听二弟的消息,此次除了来探望下已近半年没回过家的李世民,更是知道武士彟已得武林至宝,现就藏身扬州城,李渊让李建成见到李世民后协助朝廷的铁虎密卫,助圣上擒下武士彟,取得丹之卷。

“这武士彟经商多年,狡诈如兔,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江都乃朝廷重镇,此番手握至宝,却不趁消息尚未传开,远走高飞,反而匿身于这扬州城内,如今各方势力均得到消息,铁虎卫暗地盘查江淮之地来往行人,相要脱身便是更难。这其中究竟还藏着什么玄机?”李建成喃喃自语道。

门外传来三声叩门声,“门外何人?”李建成开门一看,来者腰佩金刀,脸上戴着铁面具,俯身拜道:“李公子,鱼大人谴在下送来一封信件。”说罢递上一封印金印的信,便告退了。李建成望了望四处走廊,见四下无人,关上了房间的门,拆开信封。信上写的内容大致是武士彟已经派人与朝廷接洽,表明只要朝廷肯保他性命,赐予一官半职,便愿意双手奉上这《药仙秘典》丹之卷和长生不死药。如今丹之卷就在武士彟身上,不死药被武士彟不知藏在何地,武士彟开出的价码是保全其性命,待回洛阳见过皇帝陛下,一切尘埃落定,平安无事。才肯告知不死药所藏何处。如今各方人士均对武士彟虎视眈眈,朝廷要李建成协同铁虎密卫,押送武士彟返回洛阳,确保中途武士彟不会被武林人士劫走,朝廷已于途中广布人手,一旦遭遇有人劫囚,无论对方何门何派,均可当场格杀。信的落款是大隋禁卫军都督,金刀铁虎密卫大统领--鱼俱罗。李建成看完,将信揉成一团,握在手中,运起灼热的真气,将信烧成了灰烬。心下暗道:

“此事当真蹊跷,这武士彟内心究竟在盘算着什么?假如一开始便只是想得到宝物后向朝廷邀功请赏,又何必拖到现在?此等大事,亦不至于疏忽到弄得天下间人尽皆知的地步。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的事件绝不仅像表面所见这般。”

扬州城内的貔貅赌坊是聚宝阁所开设,专门招待各路江湖人士,武林中各类消息,交易都能在这里听到看到。如今禅宗没落,蓬莱山超然世外,素不参与江湖庙堂之争,泣血盟不见天日,聚宝阁已成如今天下第一大门派,其下设有“福禄寿”三大副阁主“招财进宝,金银珠铜”八大将品高手,加之阁主金满堂乃当今武林公认的四大高手之一,明面上的势力已远超其他武林门派,其宗派门人遍布各个州郡,振臂一呼便可召集上千武卒。聚宝阁依附于朝廷,金满堂和国师杨素更是至交好友,故而武林中人大多不愿意招惹到聚宝阁的人。貔貅赌坊有规矩,无论何人做了何事,只要进了赌坊的门,便是聚宝阁的客人,一切恩怨仇杀等进了赌坊的门就得立刻停下,赌坊里会派遣人手护送赢了钱的客人返回住地,也会借给赌输的客人,利息低于官家钱庄。但极少有人敢借了不还的,上一个借了貔貅赌坊钱不还的是五华山“窃云手”张胜,因为输光了从赌坊借来的三千两银子,逃到了突厥,本料想万无一失。竟被“铜”字号高手王铜追至草原,废去一根武功,挑断了右手手筋。家产全部遭到变卖,家中妻女被卖到交趾国做妓。因为做生意合理公道,不仅武林中人,连朝廷官差,过往商客也常来赌坊一试手气。长孙无忌此刻就在貔貅赌坊,一进门长孙无忌就觉得这家赌坊和其他家赌坊不同,除了赌局骰子开盘收盘的声音外,十分地安静。赌坊很大,六排的长桌,有专门给赌客入座的椅子,旁边设着茶桌,上面摆着些瓜果糕点。长孙无忌找了个位置,刚要入座,被一旁身着黑衣的侍卫用手里的刀拦下。“赌坊里的一切都是要交钱的,公子就算要坐下,都得先交钱。”

长孙无忌笑道:“这位小哥,你们聚宝阁的人可真是个个会做生意,前两日我就被你们朱老前辈整整讹走了十五两银子。”长孙无忌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金子,扔给黑衣侍卫,说“上两个小菜,一壶好酒,剩下多了的就赏你了”黑衣侍卫收下金子,谢过长孙无忌,一会儿便上齐了酒菜。这貔貅赌坊名为赌坊,实则酒色财气各种生意都做,好酒好菜,甚至美女胡姬,只要有钱,哪怕是沿街要饭的乞丐进了这貔貅赌坊,也能享受到王公贵族般的待遇。

前方赌桌上坐着的几人正在押注,赌桌前方站着两个人,手里各执一枚金钱,蒙眼投向墙上的镖靶处。长孙无忌曾有耳闻,这是貔貅赌坊一楼招徕武林人士的特有赌法:两个武功在伯仲之间的好手用黑布比蒙眼拼暗器,三局两胜,比试前赌客们在任意一人身上投注。这些被叫来作为“赌具”的很多也曾是武林中小有名声的人物,大多都因某些不为人知的缘故不得不替聚宝阁卖命。“可怜一身本事,竟流落到此供人作赌取乐的境地。”长孙无忌叹道。赢得是一名脸上带疤的男子,赌桌上一有人赚得盆满钵满,有人赔得倾家荡产。长孙无忌道:“小哥帮忙把赢的那个人请过来,就说我请他喝酒”黑衣侍卫道“公子说的是不是刚赌镖得胜的郁青山?”“就是他,你把他叫来”。

郁青山走到长孙无忌身前,问道“贵客有吩咐?”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道:“一个人闲来无聊,刚看你那一手金钱镖使的不错,就找你来说说话解解闷罢了。”长孙无忌递了杯酒,郁青山一口饮下,道:“不知道公子想要知道些什么?”

“随便聊聊而已,我刚才看你出手,武学路数似是出自蜀中毒蝎门?不知为何到了这貔貅赌坊,在聚宝阁麾下卖命?”长孙无忌问道。

郁青山惨笑道:“毒蝎门不过是小门小派,门主昔日身中重创,剧毒倾入心脉,后求得聚宝阁副阁主福星公出手相救,才捡回性命。为报此恩情,门主下令,一门上下,俱受聚宝阁任意差遣”

“你在这为聚宝阁做事多久了?”

“满打满算也将近半年了,期间赌坊里来往的形形色色江湖人士,很多我都有些许印象。”郁青山似是知道长孙无忌将有所问。

长孙无忌道:“那我不拐弯抹角了,你出自蜀中毒蝎门,想必一定认识一个手臂纹着一支梅花,右手戴着一副铁爪拳套的人?”

郁青山沉吟道:“公子说的是叛出蜈蚣教的首席大弟子,现如今被武林风云人物武士彟聘请为贴身护卫的欧阳亥?”见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郁青山继续说道:“公子有此一问,想必也是为了争夺武林至宝不死药而来,其实公子已大可不必再费心力。尚不言此宝物武林中各路人士皆欲图之,光我知道的御品以上高手就多达十几位,公子势单力薄,想取得宝物难如登天。况且如今武士彟已向朝廷投诚,欲向皇帝陛下献出《药仙秘典》丹卷和不死药换取功名利禄,朝廷出动拱卫洛阳的御前禁卫军金狮营,金刀铁虎密卫多达半数,沿途盘查保护。禁军大统领鱼俱罗,副统领宇文化及负责押送武士彟,随身三十军士亦都是魑品级别的好手,一旦有高手于半路劫人,立时便会化作刀下之鬼。在下还是劝公子莫再介入此事为好。”

长孙无忌闻之大惊:“武士彟已向朝廷投诚?”

“不错,恐怕此时武士彟一行人马已向洛阳进发。此处人多眼杂,不知是否愿意移步一叙?”长孙无忌四下看了看,确定是坐于不远处一名中年男人传来的声音,使得是一门传音入密的功夫。

长孙无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茶桌上,对郁青山说道:“多谢你了,麻烦你帮我留意下是否有一男一女出入此地,女的男装打扮,身上佩一柄长剑。我还会再来的。”说罢出了貔貅赌坊,门前不远处站着那名中年男人。长孙无忌闻到一阵清香,发觉意识开始模糊,心中大呼不妙,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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