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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罗寺

陆粒自然是不认得这些字的,因为背着自己的全部家当,所以在两座亭子都有歇息,便默默记下。

好不容易到达大罗寺,那个叫悔一的老和尚像是知道自己要来,拿个破扫帚在门前晃啊晃,明显不是在扫地嘛!见到陆粒来了后,装模作样的将扫帚往旁边一放,对陆粒一笑然后又行了佛礼。

陆粒已经累得说不出话,老和尚心照不宣,示意陆粒将家当放在寺门口,并保证不会丢,丢了他包赔,陆粒这才放下东西跟放心的老和尚进寺大致游览一番。

大罗寺经过百年前的一番大改后规模已经媲美一些中大型寺院了,后面还有几番修葺,使得大罗寺愈发明柱素洁、气象庄严。

三道正门,空门大开,无作门与无相门暂时关闭。进入寺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小二层的山门殿,气韵生动而不失宏阔,山门殿两边是钟楼与鼓楼,正所谓晨钟暮鼓。再过后,因地方狭小,大雄宝殿与天王殿合制,殿前没有设鼎,有一对雕龙柱与一对玲珑塔,塔前挂有数件捐赠而来的法器,据说寺里和尚从没动过,但就此,配合殿中巨大佛像与天王像和鎏金铜瓦、檐枋彩画,亦是显得宝相庄严。

大雄宝殿后是罗汉堂与戒台。十八罗汉有盘膝端坐、有披衣袒胸、有双手合掌、有盘膝而坐手捻佛珠打坐诵经等等,意态如生,惟妙惟肖。

四台便缩减至只有戒台一处,但兼有四台效果。

配殿是当真没有了,罗汉堂后是方丈院,两侧是禅房,东侧禅房后是斋堂,西侧禅房后则是藏经阁。

全寺不过十几个和尚而已。

老和尚带着陆粒转了一圈又走了出来,笑着不说话。

陆粒没什么震撼感在,以前也远远望见过这座寺,何况他也没见过其他寺院,便以为这就是一所普通寺院的样子。其实也没大错,如今不仅各国安定,且江湖水深,深到足以和庙堂一较高下,三教百家的发展不比在乱世中差,各国皆是礼佛礼道。曾有云锦国书生笑言,圣贤书籍白纸黑字加之教书匠谆谆教诲都没能教化北浮国,佛、道两家却让北边茹毛饮血的北浮蛮子知道礼为何物,真是可笑。

而江湖水深,深到什么程度。

那点沧、山沧道人,道教祖庭下山的老神仙,可以说在县署就没正眼看过县丞。

当真能让他们这个身份修为好好坐下来谈?

可以,那座京畿之地的金銮殿还凑活。

陆粒伸出手,那粒碎银子出现在他手中,不过他紧接着又收起来,之前只花了张万金“赏”的那锭银子。

“法师,我想住这边,按您说的,每日挑四桶水,一担柴。”

老和尚点点头,笑道:“既然那粒银子没用,为何不还与我呢?”

陆粒有些扭捏,下意识捏着衣角。

老和尚也不说话,只是双手合十微笑着望着陆粒。

半晌,陆粒终于抬头,眼神中从未有过的清澈与渴望。

“老师父,其实,我想念书。”

“不过您放心,该干的活我一定会干完的!”陆粒像是担心老和尚会说什么,赶紧补充道。

老和尚却摇摇头,“我不管你去不去念书。我能收留你与寺旁小屋,你与寺中做些活计,我能种下这个因,是因为我能受得起这个果。”

陆粒不明白。

老和尚笑了,“没钱。”

陆粒脸上笑成一朵花了,这时反而将那粒碎银子还给了老和尚,然后他绕着老和尚飞奔。

“没关系师父,只要您允许了,等我再大些,做完寺中活计之后能自己挣点钱,我再去学塾就行。”

老和尚带着陆粒去往那处小屋,就在寺院西边,紧挨着西边围墙不远处,有两座小屋,木竹而制,连顶都是竹片封盖,小屋精致玲珑,想来制作之人必是心灵手巧。老和尚说这俩小屋在寺院大修之后不多久就有了,听说是以前有香客在此结庐修心,后来人走了,小屋便一直留着,前几年眼看快破的不行了,县中正好有一户殷实人家来此烧香瞧见了,便让匠人沿着房屋原先的样式重建,几乎与原先一模一样。

小屋北边就是寺院自己的菜园,正种着时令果蔬。

菜园边有三个大水缸,老和尚说以后他每天挑的水一半倒这边,一半送去斋堂那边。

寺院内其实还有禅房,但老和尚说只有寺中的人才能长久居住,陆粒虽然也还算敬重法师们,但是自己却不想成为和尚,不剃头发那种也接受不了,整日吃斋念佛?那跟木头有什么区别嘛!渡人?谁先来渡一下自己嘛!

漫茶山有一谷一潭。

盘云谷,种着几亩粮食,田边还有三四排茶叶,除了耕作时极少有人来此,常年雾气弥漫,清幽静谧。

卧龙潭,寺中和尚取水处,为了保证水源清洁,有人在潭下又挖一小潭,使潭水流入小谭再取水,而从小谭流出的水最终就汇入了那条弥凡河。在卧龙潭不远处有一小泉,冒着碧绿色泉水,听一个老药铺的师傅说,这泉水有解毒功效,只是从没有人敢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第二天一早,陆粒早起后发现有个中年和尚给他送来两个馒头还有一个背篼,陆粒连忙接下后歉声说道以后自己去斋堂就可以。

中年和尚笑着回答陆粒说可以的,然后指了指刚升起的太阳说但是要注意时辰。

陆粒瞠目着点点头。

吃完馒头陆粒就先去菜园那边拎水桶,去卧龙潭打水,因为他实在是太小,从小营养不良甚至比同龄人都要矮半个脑袋,每次只能打半桶。当拎着半桶水回来手心已是勒得通红,只得稍微歇息后再去,一个上午总算是将四桶水一担柴都搞定了。这样下午就有时间去蒙大叔店铺帮忙了。

其实主要是挑水费时费力,柴火倒是极为简单,因为大罗寺的存在,樵夫都很少会来漫茶山捡柴砍柴,陆粒都不需要动刀,靠捡的就能很快拾满一担柴。

陆粒很担心,有些嫌弃自己活计完成太慢,日后便是有机会念书,也会没时间学习,况且老师傅也说了,他长大以后还会增加活计数量。

揉揉酸痛的双脚,再看着通红的双手,陆粒突然笑了起来。

怕什么!自己也会长大的嘛,到时候再做这些小活计,还不是肩挑八桶水,手提十担柴呀!

陆粒刚准备去斋堂蹭饭,又见老和尚拿着一碗粥一个馒头走来。

陆粒赧颜着接下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三下五除二解决后,陆粒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陷入沉思。

老和尚看着陆粒通红的小手,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疑惑,看说出来他能不能帮忙解解惑。

陆粒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把从那日老和尚离开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连最后两个老仙师要他十年内去什么禁地解开什么禁制都说了。

老和尚笑着问陆粒想不想知道这其中缘故。

陆粒一脸鄙夷,道:“我看那俩老天师可能自己都不清楚的自家事,你能知道?”

老和尚只是微笑不语。

陆粒赶紧给老和尚捶捶肩,这才献媚笑道:“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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