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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教棋

戴珮齐迟疑不定,皱眉道:“不用觉得第一把让先且胜了就如此开局。”

舒薪风冷笑一声,并无言语。

我让你?我是要教你怎么下模仿棋!

戴珮齐开始凝神静气,专注下棋,只是也是十几手后他发现,对坐这个不算太远道而来的家伙,也在模仿他下棋。戴珮齐心中莫名有些惴惴不安,只是这一子天元的模仿棋,分明如此普通,破局之法人人知晓,他安敢如此嚣张?

戴珮齐于三十二手落下一子,封住天元黑子一气,而后看向舒薪风,黑子的下一步几乎可决定他看的到的棋盘胜负。

还好,此人仍是在模仿,并未有新颖奇招,已经开始往那死胡同里钻,再有不过五六手,就可收官了。

果不其然,紧接着的五六手舒薪风继续仿棋,之后才开始别开生面,只是落子显得杂乱无章,而舒薪风本人也是细汗微泌,反观戴珮齐,又回到了之前轻松惬意的姿态。

第一百六十六手,白子落下,戴珮齐心中大悦,只是脸上仍是故作深沉,自己只要再落下一子,便可吃下小半黑棋。先前对手确实令他眼前一亮,用“枝芽萌生”不断,破解自己的征吃蚕食,但那颗天元黑子,终归是祸根源头,放而不吃,围点打援,使黑子只能源源不断白白送死,将死未死而已。

舒薪风舒出一口气,手捻子却未落子,伸了一个懒腰,笑道:“承让了。”

黑子落下,与那些颇显杂乱的黑子先手成河,阻断白子仅差一手的合围之势。戴珮齐瞬间心神恍惚,投子认输,抬头望向那位站在舒薪风背后的南宫先生。

陆粒都有些懵,虽然不是很懂棋,话还是听的懂的,这就拿到赛点了?

南宫安笑道:“输赢都是正常事,若是不想输得太难堪,剩下三局就别下了。”

戴珮齐摇摇头,他知道这句话不仅是说给他听的,但是就此认输也是不可能的。

再次与南宫安对视一眼,双方开始第三局。

难分难舍,如两军混战,肉搏拼杀,浴血焚身。最终是双目无神的戴珮齐扳回一局。

南宫安摇摇头。

第四局。

摧枯拉朽。

戴珮齐以迅雷之势再下一局。

舒薪风眯眼望着戴珮齐,心中震惊无以加复。这人分明状态萎靡,却如有神助,第三局与其拼杀,像是站在楼巅的武林高手,压着境界与格局和刚刚入楼的武夫厮磨,求一个酣畅淋漓;而第四把又像是成人与稚童斗殴,没那耐心,就一巴掌呼死,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以舒薪风的自信,除非这人已经十六品往上,否则绝做不到如此轻易戏弄自己,难道要提前认输?

舒薪风甩甩头,驱散心中无关杂念,示意开启最后一局。

赢回两局的戴珮齐状态也恢复许多,执黑子先手。

陆粒从第三局开始觉得不对劲,那戴珮齐与南宫先生有着频繁眼神接触,只是棋局在走,他也就并未说话,直到第四局草草结束,甚至来不及说上话。陆粒附在李李耳边轻轻言语,然后李李就蹦跳着走到南宫安身边。

“南宫先生,您认识我们祝先生吗?”李李笑问道。

南宫安笑道:“小姑娘,观棋不语真君子喔?”

李李一摆手,“咱们又不说与棋局相关之言,再小声点又不会打扰到他们,就还是君子嘛!”

南宫安沉思一瞬,说了句此言有理,还真就和李李走到一旁去唠嗑,边走边小声道:“我是不认识你们先生,不过我可佩服他的很!你还别说,咱们这还真有一位先生,与你们祝先生一起求过几年学……”

陆粒更加诧异,这就走开了?如果不是南宫先生的插手,在场就全是学生,若是还有棋艺如此高强之人,一开始就直接出来不是更好?想要什么效果不都是信手拈来?

那边一大一小咕叽不断,这边第五场鏖战,又陷入一场持久战,双方从一开始皆是步步为营,当下双方棋罐里都不剩多少棋子。舒薪风圈起一块地盘闭门造车,戴珮齐则想竖起固若金汤的堡垒,求一个不败之地。

最终,战车并未出门,造车的“老汉”成了土财主,圈地无数,则另一边的城墙,没了用武之地。

两人同时站起身,戴珮齐作揖道:“艺不如人,甘拜下风。”

见戴珮齐由衷敬佩,本想嘲讽几句的小胖子杨杰也就没好意思张口。围观众人并无责怪戴珮齐,还有人拍了拍他肩膀,随后都默默离开。

陆粒要是不去打断那边的侃谈,估计这一大一小能聊到天黑,这不当下两人都义愤填膺的说着后来居哪里哪里还是不够好,还需要改善,李李当然是由羡慕转嫉妒加无话可聊了胡诌,但没想到这个南宫先生当了真,还给她分析问题,让李李又对这个先生高看一眼。

等到李李一行人也离开了后来居,南宫安面无表情带着戴珮齐走到专属自己下棋教棋的棋室,里面有一身着锦服的少年,见到南宫安后作揖并叫一声南宫先生。

南宫安示意坐下,笑道:“结果你都知道了?”

锦服少年回道:“连过程也知晓了,无怪珮齐兄,是我事先未知那一行人中还有如此奕棋好手。”

南宫安将手中把玩的精致玉器拋回给锦服少年,“以后要请我帮忙直接折现就好了,谁都知道我不好这些个玩意儿。”

锦服少年点点头。

南宫安又转头对还站着的戴珮齐说道:“戴珮齐啊!我是真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呐!”

锦服少年讶异这位从文牧国远道而来的先生何出此言,难道是戴珮齐在对局外有何意外之举?而那位被“夸奖”的,当下如坠冰窟,南宫安是在这万和山庄以及后来居出了名的怼天怼地怼空气,除了林老爷子,如今都有被南宫怼即扬名一县的说法。

南宫安继续道:“我真是没想到,你那么蠢呢!”

戴珮齐低下头,道“先生助我两局,我其余三局不胜一局,自当责罚,日后学棋加倍用心。”

南宫安讥笑道:“是你自己要对弈,输赢关我何事?我如何能责罚你?”

戴珮齐哑口无言,锦服少年笑道:“珮齐兄啊,南宫先生可不是恼你输了对弈,而是恼在助你赢棋时顺道教你下棋,可你却不领情呐。”

戴珮齐抬头,想起那第三场的焦灼手谈,懊悔不已!难怪第四场如此结束的如此迅速,想来应该是先生已经生气了,戴珮齐长长作揖。

南宫安没有理会他,向锦衣少年问道:“你若是跟我学棋,不出三年就可与我在伯仲之间。”

锦衣少年笑道:“先生又不是不知我林家家事。”

南宫安挥挥手,锦衣少年笑着出门去,戴珮齐仍是杵在屋中。

南宫安喝一口茶,水温恰好,无奈笑道:“这林舟当真是心细又聪慧。”

见屋中少年没有声响,南宫安忍住想要去踹一脚的冲动,皱眉道:“林舟伶俐不假,我肯教你下棋,丁豪对你倾囊相授,就是林舟本人也乐意找你帮忙,我几句话你就真当自己就是那蠢人了?”

不等戴珮齐醒悟,南宫安又是一挥手,“若是你对弈结束后没有那句认输也认清自己的水平的言语,以后我这弈室你也甭想来了。我真正想教你的东西实则藏在第四局,回去自己好好复盘,三日之内与我细讲,要是忘了,哼,以后都不用来了。”

戴珮齐走出屋门,发现林舟极有礼节的在“口”字房对面等他。

戴珮齐走近后轻声道:“对不住,我没能赢下一场。”

林舟勾上戴珮齐肩膀,笑道:“说什么呢,分明怪我事先没查清楚他们的底细,还害你在这么多同窗面前丢了面子,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才对。”

戴珮齐开怀笑笑,锤了一下林舟胸膛,林舟说要带他去看戏,两人便一起往青远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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