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那梅云清却越是暴怒,上清山满门敌不了明王一拳之威?
别说宗师,还有她爹真人阁下,那竖子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当真以为天下无敌了?
她无法忍受,可不用她开口,陆寻义仿佛知道他所想,便豁然回头,随之将那首级放下,又从箱子里摸出一颗首级:“金成霸来抢,我敢杀,你,我为何不敢杀?为何杀不了?”
梅云清刹那僵住,浑身气势仿佛刹那被冰冻,脸上的通红也变成了苍白,这句话无可争辩,不管墨白能不能敌宗师,她却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
人家连旗国人都杀了,至少是不会害怕上清山的,此刻,绝对敢杀她,这么近的距离,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危险。
她自然也不想死,但心高气傲的她,却不知如何才能忍住这口气,忍住众人那令她难堪的目光,她僵在原地。
还好,有人替她解了尴尬。
“混账!”
旗国人正在看着这出好戏,眼中各种光芒闪动,不知道又在琢磨着什么心思,却不想陆寻义突然掏出一颗血粼粼的首级,令他们满腹心绪骤然打断,只剩下愤怒再燃烧。
顷刻间,旗国使团,几乎尽数站起,更是有人当即怒骂出声。
陆寻义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就在众人惊颤的目光下,直接将那颗头颅,如扔垃圾一样仍在地上,又再次从箱子里取出崔朝远的首级,同样扔在地上,与那颗金成霸的首级并排。
“敢侮辱我大旗皇国……”
话未完,陆寻义抬头:“侮辱?”
“轰!”话一完,只见陆寻义豁然抬脚,轰的一声,那颗金成霸的首级,已然脑浆飞溅。
离得近的冲玄和梅云清陡然暴退,满脸惊骇。
不错,就是梅云清此刻也眼神乱跳,也被吓了一跳。
就更别说此刻殿中群臣了,无不悚然而惊,望着那地上脑浆,反胃不已,到底是大人,虽受了惊吓,却能镇的住,任凭心跳狂震,额头虚汗,却硬是忍着没有出声。
而上方定武帝明显也没想到这一幕,他眼中瞳孔一缩,也在此时,他身边却突然多出了一个老者。
那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可他一出现,陆寻义就注意到了,望着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陆寻义微微沉默,调整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看向旗国使臣,却并没说话。
不需要说什么,他敢还是不敢,这就是答案!
转头对着定武再次单膝跪地:“陛下,这颗首级非明王让我呈上之物,小将一时愤怒,弄赃了宫殿,愿受惩处!”
定武身旁老者深深盯了陆寻义一眼,随即身形一闪,再次消失。
定武踏前一步,望着陆寻义眼中转动心思。
旗国人怎能忍,不过他们虽然嚣张,并不代表他们无脑,此刻眼望这一幕,愤怒到了极致,若此刻能杀陆寻义,必然要将陆寻义千刀万剐,嗯,还有明王!
不对,是这满殿中人,凡是眼见这一幕的,都斩尽杀绝!
那旗国使臣赵明睿此刻脸色铁青,眼神里的凶光却并不对着陆寻义而发,反而一抬手,直接制止身边人怒喝,一转头就看向定武帝,口中愤怒,饱含威胁:“大夏皇帝,你国皇子,一再对我大旗皇国的勇士阴谋刺杀,并且如此羞辱,此事若没有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皇国的每一个士兵,都一定会用鲜血来为我皇国勇士洗清耻辱!”
威胁!
绝对的威胁!
站在大夏的皇宫,对大夏的皇帝进行威胁,直言要杀大夏人来报复,这种嚣张程度……
陆寻义却看了一眼定武帝,并不开口。
定武帝此时望着那地上脑浆,紧闭着嘴唇,他真的觉得今日没有强行提前与这陆寻义见一面是个错误。
事情的发展,完全与他预料的不一样,这殿下之人太过鲁莽,横冲直撞,只知道逞强。
“哼,朕还要问一问,你我两国仍在交战,朕秉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原则,方才接待尔等,可尔等竟敢在我京师重地滋事,尔等还没给朕一个交代!”定武帝脸色阴沉,说完甩手坐上龙椅。
旗国使臣闻言,昂头:“大夏皇帝,是你们明王先阴谋刺杀了我国宗师崔朝远,我们没有直接去杀了明王,只是要取回英雄的头颅,这是我们对你的尊重,有什么需要交代?”
“啪!”定武帝再次一巴掌,拍在龙椅扶手边,他到底是皇帝,再隐忍,也容不得他们如此霸道:“笑话,你们在朕的京师闹事,还是尊重朕?”
很明显,他还是克制的,一直用闹事这样的字眼,没有直接用截杀明王的人,劫夺明王呈上御览的东西。
“我们只是迎回我们的勇士,可你们的人居然不但不配合,还再次阴谋残杀我勇士,这简直丧心病狂,大夏皇帝,你们是在拒绝我们的善意与友好,若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将在战场上用手中的枪为勇士报仇!”
“岂有此理,天下岂有用兵戈释放善意与友好的道理,在我大夏京师闹事,居然还敢颠倒黑白?说是善意,简直欺人太甚!”
“若要用兵戈说话,我们就不会派老宗师去,而是派战场上的勇士!”
“哼,我大夏京师,是你兵士说来就能来的?”
“你是在小觑我大旗皇国战场上的勇士吗?这是挑衅!”
“你休要胡言,是你旗国入侵我大夏……”
“是你们的士兵先挑衅我国威严……”
……
皇帝开了头,自然不可能一直亲自上场争吵,而谈判,就是这般你来我往。
陆寻义听着这扯皮拉筋,他心中悲哀。
至始至终,很明显,连臣子都一直在避讳战场上用兵,始终只讲道理,不敢决绝。
果然如六爷所料,旗国狼子野心如此明显,朝堂上所想的却依然是要罢战,并非打赢,这很悲哀。
果然,只要能得以苟延残喘,他们不会记得战区的人到底遭受过怎样的伤害。
陆寻义又看向定武帝,定武帝阴沉着脸,始终没有再开口,但陆寻义看得出来,定武帝也不想战。
他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听下去,此番来京,他的任务有三个。
低下头,自顾自将箱子里的头颅一个个取出,箱子很大,但也装不了太多。
实际上带来的也只有三颗宗师头颅而已,他将之取出,却没有立刻呈予陛下,而是取来梅云清坐的那张桌子,将头颅放在桌子上。
三颗宗师头颅,外加崔朝远的头颅,一共四颗,就这样放在了大殿中央,所有人一目可见。
大殿上因为他的动作,声音慢慢停歇。
陆寻义再次对定武帝行礼,口中说道:“陛下,明王吩咐我有话带给诸位臣工!”
所有臣子面色陡然一凝。
定武帝也是心中一跳,此刻都有些不敢再让陆寻义说下去,实在是没有把握到底是说什么?
莫不是,又要来狠的,这不能乱来,会让诸臣离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已经有意培养墨白,毕竟众皇子中,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冒尖的,到底是自己儿子,怎能没有想法?
可若得罪了所有人,他今后还如何上位?
“今日乃接待旗国使臣之日,其他事下次再说!”定武沉声道。
“哼,明王以为他的阴谋能得逞吗?想要栽赃我们?是他杀了道门赴明珠参与天下论道的所有人,这就是他破坏和平与友好的最好证据!”定武不让说,旗国人却是开口冷笑道。
然而他的话,陆寻义却根本连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那旗国使臣环顾一周,也发现整间大殿,居然没有一人响应,而且那三大道门,包括刚才受辱的冲玄,都立刻大怒:“胡说,休要挑拨离间,我道门三人乃是为国为民而牺牲的,此事天下皆知,怎容你如此污蔑?”
“正是,尔等当真以为我大夏无人吗?山卫所千军万马,我三位宗师就取尔上将首级,尔等还不快快醒悟,竟仍然敢用心不良企图陷害我等?”
“陛下,我道门一片忠诚日月可鉴,还请陛下万万不要受奸人迷惑……”
满殿大臣望着这一幕,无语。
而林家那位刘先生,则低着头一言不发,纵使是他也不能真将道门给推到了旗国那边去,只能默认。
“哼,大夏人就是虚伪,口是心非!”那旗国使臣却也不在意,他的目的达到就行了,他知道他们不会承认,但有什么关系,至少他们会越发互相忌惮。
陆寻义并没有回应,是谁人所杀的事实,他终于开口了:“京师杀人是你们的友好与善意,崔朝远和韩在寇的死,也是明王殿下对你们的友好与善意。”
“你们战场上士兵勇盛,炮火锐利,要用我士兵的鲜血洗清耻辱,讨回交代。明王殿下没有枪炮,但他可御剑千里,万军之中取将军首级而回!暂时杀不完你们的士兵,但却可用你们将军与重臣的头颅来祭奠我死去的百姓与战士英灵!”
“你旗国战场上雄兵数十万,称可一当十。明王殿下却曾言,我大夏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你举国之力,也不过能养百万兵,我大夏万万青年,谁先死绝?”
“明珠你们有五万兵马,你们却为何如此恐惧明王殿下一人?不过就是因为说是五万兵,明王殿下一夜却斩你两千人,若再来上几次,你的五万兵还能用吗?明珠是你们的后方,不容有变,到时你们只能调更多兵防卫明珠,征服大夏将会成为个笑话,反而会因为明珠不稳,各方战场皆受影响,大夏本土作战,兵源不绝、粮食不绝、武器不绝、虽一时败势,但此战从一开始,你们的时间就不多,唯有速战,否则你们必败无疑。”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还敢跑来这里放肆?你是真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们的底细,如果我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恐怕是你自己的安全,明王殿下已经下令,任何在大夏持戈之人,皆杀之,今日尔等派宗师袭杀我等,便不再是使臣,你们恐怕回不了旗国了!”
“大胆!”旗国使臣赵明睿脸色铁青,可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却是勃然色变,他还是清醒的,立刻看向定武:“大夏皇帝陛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听见了吗?他公然威胁要谋杀我们,如果我们被杀,我国皇帝陛下,一定从此切断两国所有联系渠道……”
“你不知道明王殿下说过,将来连你们投降都不会接受吗?联系渠道没有必要存在!”陆寻义淡淡道。
“放肆!”定武帝终于开口了,冲着陆寻义道:“不过区区一小将,岂可胡言乱语,来人……”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话说到一半,他却又突然一顿,接着只是说道:“将他带下去!”
陆寻义并不惧,也没有反抗。
说实话,他今日有些出格了,很多事做的有些过分,明王的吩咐,虽然是这个意思,但并没有让他选择这样的方式,这一个不好,就可能陷入死地,至少他所做的一切并不和定武心意。
定武可能为了给上清山交代而杀了他。
也可能为了给旗国交代而杀了他。
临走前,他却目光依然望着旗国使臣方位,眼中那凶悍的杀意令那群使臣,心中再难以安宁。
出了宝殿,陆寻义面色慢慢沉默,或许,他师弟的死,真的让一贯头脑冷静的他,胸中那口热血不得发泄吧,有时候人会很期盼死亡,那是一种义之所在。
“进去吧!”
并未被拘束,却来到一处宫殿。
“嗯?这是……”陆寻义眼中微征,随即心中有些惊诧,他原以为会是被带到一处安静之地,被人详细问许多问题。
然而这里,他刹那便有所悟。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