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也常翻看医书,对付这种疯傻的病人,确是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
“我要是放了你,你不会跑吧?”贺九笙喃喃道。
他听见这话,愣了半晌。
贺九笙欲哭无泪,来到这里真的是太久没跟个正常人说过话了,这老鼠洞再挖下去,她可能就真的要疯了。
现在来了个人说皇上来问她过的好不好,她当然要狠狠的攀上这个关系,才能早日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
如果贺九笙真的认识皇上,那么血书上所记载的一个最佳的时机,或许就是现在!
想到这里,贺九笙又将脚下的力度加大了。
男人倒抽一口冷气,强颜欢笑道,“我......自然是不会跑的。”
“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若是真想皇上救你,先得把你的脚挪开。”
“对不起啊!”贺九笙突然意识到对面这人或许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立马松了松脚步,转念一想还是不对,继而伸出双手钳住那只被她踩的通红的手,一下子有些愧疚,“实在不好意思啊,没弄疼你吧?”
男人没说话,想抽手离开,又被贺九笙一把拉住,将他的手将鸡爪子一样死死的钳着,“你可不能骗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他皱着的眉头微微有些松懈下来,“我答应你。”
得到了这句承诺,那双手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贺九笙蹲在墙角,小心翼翼的拭去了男人手上的灰尘,顺带着擦掉了半只脚印,她有些汗颜,生怕自己刚才下意识的求救之举会让对方心生抵触,又道,“对不起,刚才我真的是无意的,我被关在这里太久了,我很想出去。”
按理来说,他现在有足够的机会和体力脱身而去,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的对话像把剑一样扎在了心里。尤其是她楚楚可怜的语气和那几句发自内心的道歉,还有他自己作出的承诺。
“你可不能骗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我答应你。”
贺九笙擦完脚印,慢慢松开了他的手,“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是我的疯病早就已经好了。”
男人蹙紧眉头,原本将起的身又渐渐蹲了下去。
“是皇上让你来救我的吗?他知道我被关在这里了吗?”
听着隔壁女子热枕期盼的语气,他犹豫了片刻,答复道,“是的。要救你出去。”
其实方才他就在想,无论这女子发疯与否,关进这样的地方终究是场灾难。
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官家小姐,晾这个贺九笙小的时候在皇太后身边有多受宠爱,宫中妃嫔对她何等偏爱,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官家小姐各有所长,姹紫嫣红的开了一片又一片,一朵花的败落也顶多是缺憾个一两年,宫中人犯不着去追寻个疯子的下落。
坊间传闻贺家大小姐疯了七年有余,就算她和皇家的关系匪浅到了那个地步,她自始自终都是贺家的人,贺老爷也曾遍寻名医却医治不得,如今她却说自己的疯病早已医好。
他对这话是持怀疑态度的,想着自己何苦多管这等闲事,准备抽身而退,却见那黄鼠狼洞里递出来一方丝帕,上面隐隐约约有些血红的印记。
“能不能替我把这封血书交给皇上?他看完这个自然就明白了。”
如果皇上真的认识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贺九笙抱着必胜的信念将血书扔给了对面的男人。
兴许是好奇,兴许是突然魔怔,他竟弯腰将丝帕捡了起来,收进怀中信步往外走,末了又回头留下一句,“等我的消息。”
贺府北苑墙外,一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从墙上一跃而下,动作矫健轻盈,稳稳的落在了地面。
另一黑色身影从旁闪出,拱手道,“王爷,这等小事何须您亲自动手?在下实在惭愧。”
“王爷,您的手!?”下属失声道,“您的手......”
借着月光,男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贺九笙踩的有些许泛红,骨节的位置还蹭破了点皮。
“不打紧,只是点皮外伤。东西找到了吗?”
“属下已经遍寻府中上下,都没有找到您要的东西。”下属愧疚的低了低头。
“不亲自跑这一趟,我心中实在不安。”
“王爷心系天下苍生到如此境地,实在叫人敬佩!”下属的头再次向下低了一寸。
“行了,少拍马屁了。”
男人扯下蒙面,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在皎白月光的照射下实属惊为天人,乌黑色凌乱头发中隐隐有些墨绿的发丝,深黑色的瞳孔显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闪烁的寒光,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
“今晚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下属狐疑的抬起头,只见自家王爷正望着手中一块略脏的丝帕发呆,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不经意间透出些温和,薄薄的双唇微微轻抿,“本王许久未进宫觐见太后,是该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