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超一回头,只看到曾柔水捧着两瓷碗粥翩然而至。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长袄,领子上缝了一圈貂绒,淡灰色的绒毛趁着她那张娇小可人的脸,更显得十分恬静。挽起的云髻插了一根素釵,钗上坠着一颗水滴形状的玉石。
曾柔水道:“段大哥,沈先生。你们忙到现在还没喝上一碗粥呢。腊八不喝粥,可得不到福果庇佑的。”
段超摇摇晃晃,见是曾柔水,有些尴尬。大手一挥道:“大老爷们,要么喝酒,要么吃肉,谁他娘的喝粥过日子……”
曾柔水颇为无奈,叹息道:“沈先生……这……”
沈牧接过一碗粥,粥是用许多谷物混在一起熬制而成的,浓稠清香,看来是花了不少精力。
沈牧尝了一勺,入口即滑入喉咙当中,似有淡淡花香随着呼吸悠然而动于腹腔之内。
沈牧竖起拇指:“曾姑娘,您这手艺沈某十分佩服。这碗粥,当真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尝机会……”他顿了一顿,故意拿眼瞥了段超,续道:“有人不吃,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咯!”
沈牧舀了一勺,故意“吸溜吸溜”两声,又砸了咂嘴吧道:“段大哥,你真不喝的话,小弟就将这碗粥带回去,给三哥他们尝尝。”
段超听到这里,立刻抢过那碗粥,道:“陆老三懂个屁……老子嘴刚好干了……这粥……我自己喝!”
沈牧笑道:“一碗粥又不解渴,若是口渴,我去给你弄碗水来!”
段超不耐烦道:“沈老弟,你怎的总是这般没心没肺,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调笑。”
他二人这样对话,惹得曾柔水在一旁掩面轻笑。道:“段大哥,沈先生。你们慢慢喝……我先去了……”
沈牧忙道:“别,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着。”说完,端着碗跑了……
当电灯泡的事,沈牧才不会去做,即无聊也无趣!
喝完腊八粥,就应该准备年货了。
过完年,知茶局的事情,就应该去办了。否则来年可就没有办法支撑福超银庄的收支平衡。到时候可真就被扣上欺诈的帽子了!
不过对于知茶局的事,沈牧早已有了想法和安排,那些根本就不是事,相对而言,更让沈牧担心的是袁阁老和胡安两拨人的事。
这两拨人,显然是对立面。而自己却恰恰被两边人同时点了名。这就比较尴尬的!
就好比上学那会有两波人在小树林里约架,两波人都喊了你。你去哪一方,另一方就会当你是敌人,以后见面还不想着法子给你穿小鞋?你要是不去,那也得有个足够的理由。
别人糖都给你吃了,你说声谢谢,就能完事了么?又不是小孩子……
是该想想如何保全这半年来所努力获得的一切了。
沈牧辗转反侧,又想到司辰子赠给自己的木牌,他一直带在身上。此时宁五不在,这木牌上的功法到底学还是不学?
司辰子说自己经脉受堵,这是啥意思?难道是当日丹婆婆的那个小玉龙惹的祸?会不会他们在体内变成了尸体,才导致自己的经脉无法顺畅呢。
唉,原来修炼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怪不得这天底下凡人多而圣人少。
反正也是睡不着,要不先看看栾沧山的功法?
沈牧摸出木牌,提来火烛,就着昏黄的灯光读道“道之法,顺自然,损有余而补不足,扬所长而驱其短……故炁之道,以天地万物为本,以自身为容器,纳百川,融天地,为己用!是故需调和天地阴阳,以灵静之心,造腐朽神奇!”
木牌正面的大纲和宁五说的话几乎大同小异,想来修行之法大都如此。木牌背面,则是写了具体的吐纳之法,这却有许多和五叔所授不同之处。
木牌上面强调,吐纳行炁,不仅是要静心宁神,还需要选时间、择地点,必要之时,还可能需要借助丹药支持。
这东西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搞的沈牧还以为得了什么宝贝一般。
他又怎会知道,若非宁五之前教授与他,他又怎么会知道这运炁调息的秘诀,又怎么能够理解何为道之阴阳,何为炁之源头。
沈牧本不是栾沧山的弟子,司辰子能将入门心法赠与他,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选时间、择地点,这些倒也不是太大的难事。可这丹药,沈牧去哪里弄?
如司辰子所言,自己这个体质,看样子要依靠丹药才能继续修行了。
丹婆婆的毒经里,可没有强身健体,益气养颜的药丸!
罢了,烦心事那么多,还去想他作甚,到时候一件件解决便了。
无欲则刚,有容乃大!求的多了,反倒是一件都不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