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心生疑窦。无忧本是丹修之人,以丹修而入知命境界的人,放眼云照万千丹修者,有这等成就已是寥寥无几。若非无忧有道根加持,靠丹修越境知命,那恐是痴人说梦了。
既然无忧道根深厚,却又怎的这般疯言疯语。
道根于道法略有差异,道根求的是天地自然,道之玄妙。修的是天地造化,云台灵境。追溯道之根本,修身养炁。
这种修行,不追求道法的灵活组排,不使用道炁致胜于他人。求得是一个阴阳协调的心静,寻的是道之起源,道之根本。
这是一种最纯粹的问道!
正因为如此,得道之人往往会上善若水任方圆,厚德载物行四方。早已六根清净,放弃一切喜怒哀乐。
正因为如此,无忧当年才会显得格格不入,他不苟言笑,不善言辞。无论你说什么,做甚么。他无忧就是无忧,似乎和旁人、和世界毫无瓜葛一般。
宁寒道:“无忧前辈……”他本想问一问无忧到底经历何事,不料刚喊了一声,却听无忧喝道:“说了,我是无虑,我是无虑!无虑你懂么?无忧……无忧再对面山坡呢!”
宁寒无奈道:“是,无虑前辈。晚辈不知前辈为何不能自己去定州府呢?”
无忧道:“打赌输了,输了就要认,认了就要遵守,哪有那么多为何!”
宁寒道:“打赌?前辈于何人打赌?”
无忧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姓叶的了!”
宁寒拧眉道:“姓叶?莫不是叶坤庭?”
无忧猛的点头:“那小子厉害,老夫和他比了五场,次次都输了。”
宁寒倒吸一口凉气,“剑仙”叶坤庭!那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居然在这里出现过。
以无忧的能力,怎么可能敌的过叶坤庭?那可是十年前便将越出九境之人。
输给这样的人,不亏!便是能够于他对阵一番,也是受用终身。
宁寒道:“前辈若是想赢的过叶先生,只怕难于上青天!这原本就是境界差距,前辈也不必太执着。”
无忧道:“老夫执着个屁!唉……老夫又骂人了……你到底能不能将人带过来陪我玩儿。”
宁寒道:“请恕晚辈无奈,那人眼下有着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离不开定州府……所以,还请前辈移步。想来若是叶先生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前辈的。”
无忧骂道:“你懂个屁……你不懂!”
宁寒道:“晚辈的确不懂,还请前辈指教!”宁寒也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和沈牧一样油嘴滑舌了。
无忧道:“老夫修习的道根乃是《逍遥自在紫薇诀》,这一路的道求的是追根溯源,自视混沌初始。这大道自然循环往复,根源就在脚下,明白这个道理,修习之路就会越来越顺。但同样带来的则是……嗨,总而言之,什么东西走的越顺利,带来的后果就越严重。叶小子则是为了老夫好,他终是一片好心,我又岂能辜负!”
宁寒虽不知紫薇诀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瞧着无忧这般样子,怕是因比功法所致。
叶坤庭九境之人,甚至此刻已达天境!自然是一眼便能望穿躯壳,洞悉一切。他若是不让无忧离开这两座山,自是有一番道理!
宁寒心中洞然,他本身修的也是大道自然,懂得这其中道理。既然无忧想找个人陪他玩,自己便是行动不便,也只得舍命相陪。否则,以现在的情形,无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他“天香凝露”的。
宁寒整了整心情,道:“既然前辈无法离开,而那人暂时也无法前来。那晚辈便留在这里,陪前辈一段时间如何?”
无忧看了一眼宁寒,道:“你……你会什么?方才你可是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宁寒道:“晚辈会的东西不少。待我细细说来,前辈想玩什么,我便于前辈做甚么!”
无忧拍手叫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老夫可没有逼你啊!”
定州府府尹名唤俞永和,少年时老家洪水泛滥,朝廷为修河募捐,黄家老父便替他捐资得了一个河道监工的小官。后因治河有功,赏了一处县丞职位。却不想通过什么关系结识了朝廷权贵,平步青云,不过二十年光景就从一个小小的县丞做到了二品州府府尹。
此时日渐偏西,俞永和正带着一众官员品着白茶,听着堂戏。
毕竟是刚过腊八,按往年的规矩,这定州府的堂戏当是要唱上三天三夜的。
堂戏通常是安排在督府的后院,那里有一处演武场,平日里是府兵训练的地方。所谓的堂戏白日里是唱给官员听的,名曰‘犒政’,到了晚上,便是各路徇声而来的地主员外、商贾名流。他们倒不是听戏,而是来上缴所谓的养廉银子。直白了点,便是借着养廉之名,行贿赂之实,顺道商量些蝇营狗苟分割权益等事。
也正因如此,“石玉满堂”的掌柜才心照不宣的替沈牧挑了上好的礼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