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五皇子现在不便见外人,您就不要……世子!”
不顾身后宫女的阻拦,裴容径直推门走了进去,还没入春的天气带着几分寒意,屋子里阴冷灰暗,一名衣衫单薄的少年坐在桌前,看见来人时面露惊讶,而后又虚弱地咳嗽起来。
他脸色苍白,剧烈的咳嗽让他面上染上不正常的红晕,这少年看起来和裴容差不多的年龄,裴容心软,对宫女命令道:“还不快给他倒杯水润润喉咙!”
宫女站在原地左右为难,裴容揭开壶盖一看,壶内空空如也,宫女见状,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去烧壶水来。”说完便赶忙退了出去。
等那少年咳完,裴容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少年不答,抬眸打量了裴容一番,这一抬头,少年的模样也落入了裴容的眼中。
对方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长衫,套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他的长相是一种男生女相的精致,在昏暗的房内,皮肤比雪更白上一分,就这么抬眸一看,硬生出了种魅惑之感。
“你是谁?”少年清冷的嗓音问道。
“我是顺王府的世子,你呢?”
“宫女没告诉你我的身份吗?”少年反问道。
“她说你是五皇子……”
裴容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不大不信,哪有皇子会到如此境地,等看到少年脸上的自嘲,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真的是五皇子?”
五皇子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就不应该进来。”
五皇子段月里因为出生时克死生母,虽然他的母妃并不受皇上宠爱,按理说皇上应当也应该疼惜他为数不多的儿子。
可司天监的官员却说段月里命中带煞,凶神降世,凡是与之亲近者都会遭遇无妄之灾,他的母妃便没有逃过这一劫。
在得知段月里的命格后,皇宫上下的人都视段月里为不祥之人,段月里连奶都没有喝过几口,偏偏好端端地活了下来。
直到前两年以段月里的年龄,再也不方便住在皇子所,皇帝才将段月里扔在了偏远的甘泉宫,不闻不问。
而负责服饰段月里的宫女,基本也是被打发到此地,再不可能谋得其他的好职位,毕竟跟过段月里一阵的人,哪个宫殿都不敢再要了。
这是宫中秘幸,裴容并不知情,他黑白分明的双眼有着未经世事的天真,问道:“为什么我不能进来?”
段月里却笑了起来,裴容的天真在他的眼里看来实在是有些可笑。
“你要是不怕死,自然就随你。”
“我当然怕死了,可我又不怕你。”裴容说完,心想他怕的分明是太子段景洵,那才是以后会要他命的人。
段月里在宫中早已看遍了冷暖,裴容的话并未打动他分毫,他甚至生出了几分不耐,只想让这单纯的世子早早离去,还他一个清静。
裴容毫无察觉,两人说了一会话,也不见宫女进来,他频频看向门外,问道:“怎的这么久了水还没烧好?”
这句话彻底让段月里心中的冷意溢了出来,他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若是无事,世子请回吧。”
“那个……”裴容咽了口水,伸出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还有一个想问你。”
段月里不耐地抬手指向门口,裴容的声音继续响起。
“从这里要怎么回东宫?”
坤宁宫内,端庄华贵的皇后坐在凤椅上,看着眼前来问安的段景洵,长长的指甲拨弄着珠翠,问道:“今日已经请过安了,太子怎么又来了?”
段景洵:“过几日儿臣便要去东苑,好一阵不能再向母后请安,所以来和母后说说话。”
“难为你有这个孝心了,”皇后不甚在意地说道:“顺王府的世子这几日会留在宫中,皇上一向喜爱他,你可不要怠慢了世子。”
“是,儿臣知道。”
“按规矩做好就行,世子本就喜欢缠着你,你可不要越了礼数,让旁人以为你和世子有什么瓜葛。”
段景洵垂在袖口的手无声地握紧又松开,他完美表现得如同受皇后控制得棋子一般,沉声应下:“儿臣明白,多谢母后教诲。”
回宫的路上,段景洵面色冷然,常彬看在眼里,不由说道:“太子,您……”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忙跑来禀告:“太子,世子刚刚回来了!”
回东宫的时候,瞧见乖坐在宫内的裴容,段景洵握拳咳嗽一声,姿态翩翩,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裴容听到声音,刚准备站起身行礼,段景洵挥手示意不用,随后坐下来和裴容一起用膳。
整个过程安静的离奇,只偶尔响起碗筷碰撞的声音,一顿饭吃得裴容不上不下,好不容易挨到吃完,段景洵又示意宫女端上一叠叠精致的糕点。
“尝尝。”段景洵说。
桌上的糕点无一例外都是芙蓉糕,裴容在王府最喜欢吃的便是这个,只是不知道段景洵这番动作又是何意。
见裴容不动,段景洵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宫中的芙蓉糕,总差了一些味道。”
裴容:……
有话能不能直说,他真的听不懂!
“是吗?”裴容将信将疑地试了一口,得出结论:“我觉得和王府也没什么差别。”
“说起来,我很久没有尝过顺王府的芙蓉糕了。”段景洵的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裴容干笑一声:“太子是说我以前派人送芙蓉糕的事吗?”
段景洵指尖敲打着桌面,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