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媚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吴筱筱,看着瘦弱胆怯,没想到还有这般心思。
杜明媚笑眯眯地拍拍吴筱筱的手背,巧笑嫣然,“你莫要担心,放心准备你自己的节目便好。”
吴筱筱点点头,环视四周,没有在宋暖身边坐下,反而转身走到厅子另一边,挨着刚刚出言嘲讽杜明媚的女子坐下。
宋暖眉头皱起,面露不虞,正要出声唤吴筱筱,便听到苋姐姐问她,“吴筱筱原本想要弹什么?”
宋暖顺着杜明媚的力道,重新坐下,听到这话,长长地叹了一声,垂头耷脑,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眼见自己的节目无法完成,她自然提不起兴致,只想早些回家,向苋姐姐介绍她的袖箭。
宋暖单手撑下巴,“原本定的是《十面埋伏》,如今我只想有个人能弹,不拘什么曲子都好。”
宋暖回头,扫视整个厅子,细细小小地说道:“你看她们,个个心比针眼小,巴不得看我笑话,如何会帮我……”
杜明媚轻笑出声,拿着帕子在宋暖面前晃了两下,将宋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歪了下头。
“我会啊。”
宋暖愣了片刻,猛地回过神,拍了下大腿,眼睛登时就亮了。
“对呀!我怎么忘了,姐姐你会弹琵琶!”
说完,宋暖的眸光暗了暗,吞咽一下,小心翼翼,“但是,我记得姐姐你最不耐烦弹琵琶,《十面埋伏》似乎不太好弹……”
宋暖说的没错,杜明媚自小便由江芷佩悉心教导,但从小到大最烦弹琵琶,学了几年,弹出来的曲子,只比集市上弹棉花的声音好一些,勉强入耳。
如今只用琵琶,须得表现出垓下之战,从列营至项王乌江自刎,最后汉军得胜归营。
战前双方军士紧张列阵;战中双方厮杀,战局陷入胶着;战末项王乌江自刎,悲凉凄切,汉王得胜而归,欢欣鼓舞。
杜明媚微抬下巴,举手投足间透着淡淡的自信,以及一丝骄傲。
“我这些时日有好好练习琵琶,也弹过两次《十面埋伏》,曲谱我都记着,不会误了你的大事。”
事实的确如此,当初杜明媚在相府,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会。
京中尽有各行各业的人才,相府请名师教导。
若在京中,她的琵琶只算过得去。但在虔州,杜明媚可以断言,她的琵琶,不敢自认第一,至少能进前三。
杜明媚招招手,让宋暖附耳过来,轻声交代。
“吴筱筱的手是到这后摔的,她应当带了琵琶,你先借过来,但莫要告诉她,我会弹奏。”
宋暖不知苋姐姐为何让她不要透露出去,但她没有追问,点点头起身走向吴筱筱。
杜明媚低头喝茶,只用余光注意厅中动静。
吴筱筱听到宋暖要借琵琶,先是一愣,脱口而出,“谁要弹?”
宋暖避而不答,“你若不方便,我再找别人看看。”
吴筱筱咬了下唇,偏头朝外示意,她的贴身丫鬟微低头,快步走过来,“去将我的琵琶取来。”
吴筱筱下意识瞥了杜明媚一眼,却很快否定心中猜测。
杜明媚在虔州住了十年,她在宴会上见过杜明媚多次,从未见杜明媚弹过琵琶,想来杜明媚在乐器上,算不得精通,所以才不会拿到人前献丑。
丫鬟快去快回,宋暖接过琵琶,对着吴筱筱道了声谢,抱着琵琶回到杜明媚身边。
丫鬟回到屋外候着,杜明媚一眼看到那些人中,多出一道熟悉身影。
千柳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微微抬眸,对上自家小姐的眸子。
她轻轻点头,用眼神传达信息,小姐交给她的事,她都做好了。
杜明媚轻轻颔首,如此便好。
巳时初刻,宾客基本来齐。
府里丫鬟衣着统一,手上均拿一根长杆,走进屋子,径直走向另一头,紧闭的窗子全部向外推开,长杆向上,将挂在梁上的帘子放下。
帘子乃一层薄纱,既遮挡渐高日头,又不影响视线,设计精巧,心思细致。
窗户打开,众人才看清外面是一池湖水。
池子中央搭了台子,而对面阁楼也推开窗户、挂起帘子,那边应当就是男宾所在。
不多时,有一身穿鼠背灰褙子的妇人走到台中,蹲身朝湖的两边各行福礼。
朗声道:“今日芒种,老爷夫人在府中设千姝宴,承蒙各位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