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知是谁,透过薄薄轻纱,发出一声高呵。
笛音一转,由高变低,由急变缓。
杜明媚手腕定住,左腿屈起,剑尖指天,金鸡独立身姿颀长,山间青松林间翠竹,皆不过如此。
杜明媚扭动腰肢,动作变缓,绕着台边转了一圈,仿佛将士在巡视边界。
骤然,笛音之中加入鼓声。
杜明媚含笑的眉眼,顿时变得凌厉,怒视前方。似突然发现敌情的将士,原本悠闲之态顿消,全身紧绷,时刻准备进入战场,杀伐之气顿起。
身上所佩戴的玲琅环佩叮铃作响,腰肢如柳,旋身仰俯,长剑与身影融为一体。耳边是风声,是长剑破空之声,除此之外,一切皆化作虚无。
鼓声笛音齐齐停下,杜明媚脚尖顶地,快速飞旋的身子立时顿住,不摇不晃稳若磐石,双腿交叠坐于腿上,手臂伸直长剑指空,左手剑诀紧贴胸前。
杜明媚胸口快速起伏,额间有细汗渗出,然而双眸明亮璀璨,如天际星子。
四周静了一瞬,倏忽掌声如雷,叫好声不断。
杜明礼站在细纱后面,看着湖中央的红色身影,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喊,“阿姐!阿姐!你跳得真好!”
嗓门太大,将四周视线全引了过来,但此时也顾不得了。
杜衡生性内敛,此时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仍旧喜不自禁,忍不住点头,与有荣焉。
杜衡身边坐着一人,面白杏仁眼,身穿青袍手持折扇,正是宋暖之父宋博文。
他微微偏头,眼含赞许,“舞姿飘逸且雄健,刚柔并济。几日不见,阿苋舞姿越加好了。”
宋博文与杜衡乃知交好友,两家甚是亲近,杜明媚叫宋博文一声“伯父”,是以,宋博文称呼杜明媚的小字,也不算失礼。
杜衡谦虚地摆摆手,然而语气中仍旧透露些许骄傲,“此话可莫要让她听见。”
杜明礼嚎完那一嗓子,直接拿起桌上杏花,“爹,快把你那支芙蕖给我。”
今日准备了节目的千金们抽完数字花笺后,不论是男宾所在的大阁楼,还是夫人们齐聚的小阁楼,皆摆放了相应数字的小竹筐。
与此同时,参加宴会的男宾与夫人们,均得了一支花,或红杏或粉桃或芙蕖,若看见喜欢的节目,便将自己的花枝置于对应竹筐中。
杜明礼不知自家阿姐何时上场,只好一直握着杏花不松手,中途看到宋暖的鼓舞,差点将花放进八号竹篮,还好他忍住了。
杜衡闻言,将手边芙蕖递给杜明礼。宋博文轻轻摇头,“我那朵芙蕖送得太早,应当留着才对。”
杜明礼抱着两朵花,笑眯眯地回他,“伯父,阿暖姐跳得很好,若是我有两朵花,必定也会给她。”
杜明礼喜滋滋地跑向十八号小竹篮,他原以为自己的动作极快,那竹篮中的第一朵花定是他放的。
谁知,他走近一看,那小小竹篮里已经放满了花,桃杏芙蕖皆有。
杜明礼尚小,未到婚配年龄便是红杏,长辈无论男女皆是芙蕖,唯有已到适婚年龄但还未婚配的男子,才是粉桃。
杜明礼看着那满满当当的花,粗粗一扫,便发现那些花中,明显桃花最多。
杜明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家阿姐都挡住面容了,怎的还有这么多人想要与他抢阿姐!
“阿莼。”声音清朗,如风过竹林。
杜明礼回身,看见是宋康平,面色一喜,然而看到他手中桃花,那笑意顿时僵在脸上,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康平哥,你这花没给阿暖姐吗?”
宋康平挑了下眉,避而不答,直接将那桃花放进十八号竹筐里,“不是你说,我的花也要给阿苋吗?”
杜明礼默然,摸摸鼻尖,他好像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虽是如此,但他还是觉得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