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泥面,把墙角边的绿叶被砸得生疼,它们蜷缩起身子,可怜巴巴地堆在一处取暖。
屋内点了油灯,晕黄阴影下,青年少女出色的面容,映出同样的沉静和从容。
可惜有人就是这么煞风景。
“你饿吗?”纪维祯睁着无辜大眼,发出心机的提问。
在女孩看过来时,还特意坐得笔挺,将双手搭在腹前,目光纯良。
那十个烧麦可能是进猪肚子里了。
“呵。”陈曼姝发出一声嗤笑,满脸看透他的表情。
丫让她过来避雨其实是打着有人帮忙做饭的念头吧。
“没有食材。”她无情打破纪维祯的幻想。
空间里有是没错,但对方这么精明,找什么借口拿出来都是自留把柄。
虽然她也很饿就是。
看外边这乌泱泱的天,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家里两个小鬼会哭成什么样。
哦,还有一个大鬼。
“仓库有。”
知道她这话就算同意下厨了,纪维祯立即补充,黑色瞳仁蕴满期待。
他还从没真正意义上尝过她做的饭菜。
肯定特别好吃!
大户人家啊,还知道储备食粮。
房子有独立院落,灶房厕所杂物间一一俱全。
青年去库房拿食材,陈曼姝则撑着伞悠悠往灶房走,里面所有器具刀柄的都还很新,干净无尘,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只是听纪维祯说不常过来,她洁癖发作,还是用热水把要待会用到的厨具都烫了一遍。
“你哪来的鸡?”陈曼姝怀疑地看向门口。
进来的青年,怀抱菜篮,里面装着莲藕和土豆。手上还拎个袋子,里面安静躺着一只处理好的肥硕母鸡。
他最好不要跟她说,出去这么点功夫,就现杀了一只鸡。
“别人刚刚送的。”纪维祯把东西都放到桌板上,声音听不出半点心虚。
而被他打劫走鸡的郑小山,此时正抱着胳膊在隔壁门廊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呜呜,他的鸡!他才买的鸡!
本来听到邻居家传来姑娘声音,就迫不及待跑过去看热闹的郑小山,姑娘脸没见着,还被阴险的纪维祯三言两语骗走了刚杀好的鸡。
他抽抽鼻子,手里还攥着青年塞的两张大团结。
……
陈曼姝压根就不信他的鬼话。
反正肉是有了,她也懒得管他是从哪弄来的。
提起肥美的母鸡,陈曼姝打量后满意点头,递给纪维祯,很自然地使唤:
“把鸡腿肉剁成小块。”见青年没做声,她眯起眼,尾音微扬,“不会?”
她可不会纵着他当甩手掌柜,想吃饭,就得干活。
瞥了眼还冒着血水的鸡骨,纪维祯黑眸闪过迟疑,还是点头。
“会。”他说。
但很快,陈曼姝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刚把一个莲藕切片装盘,她就听到白刃落到案板上的慌忙声响。
转身去看,不食人间烟火的纪仙男,正无措地站在柜台前。
两个鸡腿,一个已经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地上。青年握着刀柄,眼神闪烁,巴巴瞧她。
神似平时小宝惹祸后向她示好的心虚模样。
抿着唇将碎发别到耳后,陈曼姝叹了口气,假笑:“您去歇着吧,我来。”
做好晚餐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小方桌上摆着卖相极好的川香辣子鸡和凉拌藕片,还有两碗热乎的白米饭。
两人相对坐着,扑鼻的辣香和麻香充斥屋内,纪维祯鼻尖红红的,又开始想打喷嚏。
“对了,我都忘记问了,你能吃辣吧?”压了压翘起的红唇,陈曼姝故意问他。
“嗯。”青年看着那盘油棕红亮、干辣椒丰富的菜品,极缓慢地点了下头。
于是接下来,陈曼姝就亲眼见证了不能吃辣的人,是如何在川菜的魅力下被迷得七荤八素。
鸡肉块小巧入味,质地酥软鲜美。醇钟的辣椒风味,闻着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炸过的肉香脆糯口,无半点柴感。吃进嘴中,先是咸,而后麻辣感涌上喉间,把淋雨后的凉意驱得一丝全无。
一口接着一口,简直欲罢不能。
配上酸脆爽口的藕片和米饭,不要太美。没能抵抗住诱惑的纪维祯,筷子不住地往辣子鸡伸。
青年认真吃着,额间泌出薄汗。原本泛白的唇,在辣和麻的双重刺激下变得嫣红,还微微肿着,格外性感。
看得陈曼姝好笑中还带了那么点心疼。
吃到一半时,外边却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进食的温馨范围戛然而止。
“这雨下的也太大了。”女人小声抱怨,看到灶房的光亮又道:“祯祯也回这了?”
脚步声逐渐逼近,陈曼姝停住夹菜的动作,用眼神示意纪维祯:谁?
青年淡定地擦了擦嘴:“我妈。”
“……”
默默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陈曼姝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优雅婉约的妇人提着伞进来时,先是惊奇的“咦”了声,而后看到坐在儿子对面的漂亮姑娘,面露狂喜:
“儿子,你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