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也不见这小奴才开口,江晏白终是忍耐不住的镇定道:“我是怕外人说三道四,说我这个主子苛责奴才。”
逢欢还在晕头转向中没恢复过来,她撑起身子看着江晏白一脸的别扭,寻思了片刻才如梦初醒般惊喜道:“爷的意思是,让奴才睡在这里吗?”
双手偷偷的摸着身下的凉榻子,逢欢心里像是扑腾膀的鸡崽子,开心的不得了。
虽说不是什么软香玉枕,可同东八所那臭气熏天的连榻,同歧阳殿外的凉石阶相比,这草榻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见这小奴才抱着棉被笑的清甜,江晏白眼神慌乱的躲闪到别处,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便扭头吹灭了殿中的烛火,俨然一片漆黑。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逢欢浑身一个战栗,她紧张的将棉被裹在胸前,脖子往里面缩了缩。
同处一个屋檐下,若是让这短命鬼发现了自己是女子,那岂不是要丢小命的大事!
一想到此处,逢欢便颤颤巍巍的将自己整个身子包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双眼在黑暗中四处警惕着。
“你若是敢打呼或磨牙,我就把你丢出去!”
听到江晏白的喝厉之声,逢欢努力的扬起脖子,朝着声音的方向小声道:“爷安心,奴才睡觉一向很老实的!”
黑暗中一声冷笑,逢欢便听着稀稀疏疏的脱鞋上榻之声,直到整个大殿里悄无声息之后,她才放松了警惕,裹着被子憨憨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万分的安稳,梦里逢欢好像闻到了莲华寺中久违的香火味,袅袅清甜包裹着她,还有许久未见的爹爹和卫家的老少,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有酒有肉,和乐融融。
逢欢情不自禁的乐了起来,笑着笑着,便慢慢睁开了睡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席地而坐的江晏白,拄着下巴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她。
洒脱随意而落的长发,半敞的衣襟,还有他似笑非笑的脸孔,逢欢倒吸了口冷气,猛地拉起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爷,你起得这般早,不,不困吗?”躲在被子里,逢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见这身太监褂还严严实实的穿裹在身上,她才安下了心。
只是想到方才所见的那副妖艳魅惑的画面,逢欢埋在被子里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妖孽、妖孽啊!
可还未等她从方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身上的被子便被江晏白一把掀开,扔在了一旁。
逢欢吓得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江晏白,眨了两下眼睛。
“我瞧你睡得倒是安稳,也不知这歧阳殿里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江晏白挑着眉眼看着她。
逢欢寻思了片刻,便一个机灵的从凉榻子上爬了起来。
她整理了两下身上的太监褂,乖巧的跪坐在江晏白的身旁,解释道:“奴才未曾做过内侍,从前一直都是放养的奴才,不知,不知做主子的都起得这般早。”
逢欢低头撇了撇嘴巴,好歹她也在宫里混了两辈子,上辈子也是个做主子的命,哪里有主子起得比奴才还要早上半个时辰的?
江晏白瞄了眼逢欢满脸的口是心非,脸上波澜不惊,心底却已是觉得有趣的很。
重生之后,这偌大的歧阳殿里便只剩下他只身一人,如今这睁开眼睛能看见人气儿,倒也真真是久违了。
江晏白撑着地面慢慢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坐下,道:“过来,梳发!”
梳发?
逢欢耳朵一立,小碎步的走到江晏白的身后,拿起了木桌上的玉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