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你帮我修马鞍,方才我替你解了围,咱们就算是两清了,从此互不相欠,以后也再无瓜葛,明日阿翁若是交代你什么事,但凡和我相关的,烦你一概不予理会,可好?”
谢樱时直截了当,半点不绕圈子,那晚一身红衣扮鬼,还毁了人家车驾的事,却像灯草一般轻巧,根早被她忘到脑后去了。
狄烻已经转过身去,回眼看她,眸色深邃。
她等不着回话,从那双淡漠的眼中也瞧不出丝毫情绪,只有单调得近乎有些迂腐的冷肃。
但这会子她没心思探究,颦眉紧盯着对方。
“不成么?大不了以后我再帮你一次,总该过得去了吧?”
狄烻朝那张已然露出急色的小脸又望了两眼,回身走进厅中:“只要不是军令,便与我无关。”
伴着最后那个字,门也不轻不重被他掩上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啊!”
谢樱时吐舌冲那扇紧闭的门做了个鬼脸,转身满意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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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那姓狄的一本正经的有点惹人讨厌,但好歹是带兵打仗的出身,说过的话应该还是算数的。
所以,这一晚谢樱时睡得格外踏实放心。
翌日清晨,她早早就准备动身。
皇甫尚明心疼这个外孙女,居然亲自送到门口,依依不舍。
谢樱时心情不错,然而当她看到狄烻站在自己的车驾旁时,人登时怔住了。
而外祖还郑重其事地千叮万嘱,要他务必沿途护自己周全。
念着怕外祖生气,谢樱时不敢多嘴,暗中冲狄烻挤眉弄眼。
对方却视而不见,真像奉了军令似的,正经八百地应了声“遵命”,也没带随从,自己一个人坐在梆盘上驾车。
谢樱时无语,也彻底没了法子,只能硬装着乖巧的模样拜别外祖,暗地里气鼓鼓地上了车。
起行没多久就出了颍川城,道路开始颠簸。
因为是去见娘亲,谢樱时没带半件永昌侯府的东西,底下那些仆婢也早一步就打发回中京去了。
现下这辆车是外祖安排的,虽说也不算简陋,但比起御赐的楼辇还是差了些。
她坐不稳,寻思反正也没人瞧见,索性拿两个软垫舒舒服服地靠在栏边,吃起点心零食。
窗外的景色愈渐荒凉,旁边也没人说话,谢樱时慢慢无聊起来,便挪过去把车帘敞开半扇,从后面打量着那个言而无信的人。
即便是在赶车,他依旧腰板笔直挺拔,跟站着时没什么分别。
她看不到那张正经到刻板的脸,眇着对方的背影,一边嗑瓜子,一边寻思怎么捉弄他一下。
正琢磨着,忽然心血来潮,也不知怎么想的,拈起一颗杏脯看准他后脑就丢了过去。
几乎就在出手的同时,狄烻也抬起手臂,脑后生眼似的将这“暗器”弹了回去。
杏脯“嗖”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正中她口唇,滚落在嫣红的裙上。
居然有人能将灵犀外感练到这等境界,半晌才从怔诧中回过神,抬指轻抚着还残留着撞痛感的唇。
谢樱时从来没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功修为,心头一阵砰跳,震惊压过了小小的怨气,不自禁地开始重新审视外面那个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
“哎,你这身功夫怎么练成的?”她好奇地忍不住问。
前面的男人扬鞭催了下马,不紧不慢:“怎么,想学?”
谢樱时被说破了意图,双颊一热,却也不掩饰:“不是夸口,从小外祖便夸我根骨悟性是天生练武的好胚子,你功夫如此了得,要不……费心指点我一下,说不定以后我真就去行侠仗义,造福苍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