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依旧,双方都死伤惨重随着夸父部族族长的战死,其族人十不存一,仅存的那些夸父族人也已撤出联军,试图保存夸父最后一丝血脉;一个又一个小部族退却,臣服于圣道君主姬有熊的麾下;大势已去。
在这种越发惨烈的局势下,强如拥有千年修为的神兽白狐也终究受了伤。
那是一个无比强悍的女子,召引天火,无物不焚,为天神下界,其名为魃。
千年神兽又如何?能力敌天神又如何?
那是天女,哪怕在天界也是最顶尖的存在,他能活下来,只断一条腿,已经是他狐族九命的造化了。
终于,瘸着一条腿的白狐望见了那个男人,手持铭刻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狭长铁片,据说为天命之主,人族未来的主宰,有熊部族的族长姬有熊。
白狐凝视着那把剑,目光闪烁着疑惑:“那是什么?”
疲惫的蚩尤沉声道:“是剑!”
剑现在还非流行武器,甚至可以说很少见。
最起码直到现在,白狐也就见到这么一个人会使这种武器。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这把剑,便油然而生一种自己也应当用剑的想法。
毫无缘由,仿佛冥冥之中注定,就像白龙第一次化作人形就选择了一杆大枪来作为武器一样。
这就是他的天命武器?
他退却了。
不是惧怕那个炎黄部族的领袖,而是觉得他也需要一把剑。
他蹲在被天女魃招引而来的天火焚烧,只剩一片焦黑的树桩上,前仆后继的炎黄联军淹没了他,转眼间便被寒冷的狐火冻熄身躯,焚尽魂灵。
这一蹲便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起,一股剑意突然涌现,紧跟着汹涌的剑气自其身周汹涌而出,顷刻间撕裂了木桩,仿佛一条大江大河拦在了炎黄联军的面前。
那股剑意不算很强,但却带着一股硬生生要逆转天命的执念,带着作为历史洪流之下,注定要被碾为粉尘,成为天命之主的踏脚石的不甘悲鸣。
而就在这漫天飞舞的碎屑之中,枯木化剑!
他拥有了一把剑。
没有任何花纹铭刻,只有木质的纹理,在火焰与寒冰中沉浮。
他变作了人。
他凝视着战场,千百壮硕能生撕虎豹,拳碎巨木的炎黄联军扑来,他挥剑,掀起血雨腥风。
那宛如大河一般的剑意长河横贯了整个战场,死尸累累,他的眸子渐渐闪烁起了妖异的光,杀人无计,功德尽毁,他再不是神兽,而是妖!
一只拥有千年修为,妄图逆天改命的大妖!
他紧握着长剑,仿佛脱胎换骨。那股熟悉感越发浓烈,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源于何方,但他知晓,自己徒有强大神力,却无杀人利器的缺点将会被弥补。
“此战,还没有输。”
他呢喃着,眼前闪烁起了一道希望之光,仿佛他真的能够逆天改命。
没有人知道,在融合了后世越发精妙的仙剑之道后,解锁了神来之笔,将进酒,大河之剑的白狐将会在这还相对原始,一般仅靠强悍法力对轰的神话时代展现出怎样的锋芒。
天空中的白龙注意到了自己的这位老友,他有些疑惑,狐狸怎么会变得这么强?
所以他昂首嘶鸣,巨首自云雾中探出,风雨雷电伴随,向着披白裘的剑手迎了上去,他希望缠住自己的这位老友,不要掺和进那越发危险的战局。
这是好意。
然而没有人会领情。
所以
他被一剑斩得漫天龙血,鳞片纷飞。
仅仅一剑,强大的白龙险些被剖开肚子,他骇然地望着那昔日熟悉的老友妖异的眸子,在那里,杀机凛然。
然而终究,直到他彻底逃离这片被剑气笼罩的土地,那一剑也没有斩出,他终究还是留了他一命。
但命运就此而改变,未来再也无法确定。
本不该死的白狐或许也将死在这片土地上,这或许也算是他逆天改命了吧尽管这结局可能要来得更加悲惨得多
涿鹿之战最终还是以炎黄联盟的胜利而告终了,哪怕他白狐再强,终究不是开了挂的真命天子的对手,逆天改命说起来容易,但除了那些越发泛滥的网络小说里,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历史大势,容不得如芥粉蝼蚁般的小角色跳出来阻拦,哪怕他是青丘之主,古往今来最强大的妖狐!没有之一!
他的举动更像是对着历史的车轮不甘反抗的螳螂,纵然掀起一时的波澜,也终将被车轮辗轧,化作腐朽的尘埃,然后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渐渐成为神话中一笔带过的反派人物。
或魔王?或妖邪?或九黎的大将?
一切都不重要了。
九黎残军在蚩尤的带领下撤往了青丘,那里易守难攻,是他们最后可以依靠的防线,然而正如同青丘狐族的所作所为一样,他们的所作所为太渺小,充其量不过是败犬的挣扎。
这一注定将为炎黄灭亡,虽雄才大略,仍旧无力回天的霸主蚩尤就像后世垓下的霸王一样,无论是谁,都已然能够发现,九黎已然走上了穷途末路。
白雪滚滚中,一道身影自风雪交加中走出,他扛着长枪,头戴龙冠,傲气不显,但却仍旧强大,那日不过是他大意了,否则纵然不敌白狐也未必就能被如砍瓜切菜般击退。
白狐化作的男子面色淡漠,望着眼前化作人形的白龙。
他紧握着残损的,像是可笑的玩物的木剑,脆弱不堪,仿佛风吹便折。
然而现如今谁都不会这么想,尤其是在现在,那把木剑经由鲜血浇灌,凝聚了森然杀机之后;在真正强大高手眼中能够看到密密麻麻令人浑身恐惧的尸山血海,亡灵哀嚎的场景之后。
“狐狸,投降吧,大势已定。”白龙冷漠道,他的胸口的铠甲有一道很严重的破损,血肉已经愈合,但作为他鳞甲化身的铠甲仍旧没有重新长出。
“青丘赌输了。”白狐面无表情的脸上终究泛起了一丝苦涩,“答应我,替我保留青丘最后一丝血脉。”
白龙皱眉:“你呢?不要再固执了,跟我走,我带你去像黄帝请罪”
“黄帝?”
“这个称呼不好。”
白狐罕见地笑了,笑容明媚,宛如亘古的朝阳,仿佛有冰川碎裂,大地重新拥有脉搏,喷吐着富有韵律的呼吸:“姬有熊不会放过我的。”
为什么?
因为他不敢!